忽而，旁邊的草叢中傳來輕聲：“月行至中天之時是召喚麒麟的最佳時機，你還有半刻的時間可以練習用玉。”
    半刻鍾？時間不多了。如果到時候我還學不會召喚麒麟，豈不是白跑這一趟？
    將“蓮”放在那一排瓷瓶前方，盤腿坐下，閉上眼，開始深呼吸。練瑜伽的時候經常打坐冥想，現在算是派上用場了。
    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頭腦也變得異常清醒。身旁，秋蟲“唧唧”地鳴著，往事在腦海中絲絲浮現，繼而層層沉澱，不多時，心中已澄明一片。
    至於麒麟的模樣。。。龍頭，鹿角，馬身，魚鱗，牛尾，狼蹄，大致如此吧。其實，當年在玉清境時見過的麒麟坐騎並不少，隻是，多年過去了，隻記得個大體輪廓，不知能不能濫竽充數，隻能試試看了。呃，緊接著，下一步該是召喚了吧。
    我清了清嗓子，喊道：“麒。。。”
    可不等我喊出“麒麟”二字，忽然間，眼前一道紅光閃現，亮得讓人不敢直視。我連忙用手遮了眼，拿眼角餘光朝外看去。隻見那道紅光已將整個山頭染成一片血色的海，照亮了遠山的輪廓。荒草叢中，血色的曼珠沙華妖冶地蔓延，不過一瞬，整座山已鋪滿鮮紅的地毯。我心下大驚，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
    漫山的血色隨清風嫵媚地搖曳，置身其中，如同走進黃泉地府，一股寒意侵蝕入骨。不多時，那亮光漸漸柔和下來，我放下遮眼的手，看到那塊血玉浮於空中，周身籠著一層厚重的血霧。一觸碰，寒意從指尖傳到心底，不禁激得我打了個冷顫。
    “蓮”，你為何。。。？仿佛第一次見到這塊玉似的，陌生感油然而生，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說不清什麼滋味。
    “楚閑意？”我轉頭朝草叢裏看去，卻發現他早已站立在我身後，原本柔和的玉麵不再溫潤如常，而是透著一股淩厲。他不語，隻皺眉朝山下望去。
    我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遠處血花叢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隻露出一個腦袋，看不太真切。
    難道是麒麟？心下一喜，眨眨眼，定睛望去。這一看不要緊，卻是嚇了一大跳。那東西哪裏是什麼麒麟，分明是一隻厲鬼！“我的天神老爺！”不禁驚呼一聲。
    我。。。這是哪裏出錯了麼？怎麼把鬼招來了？來不及細想，隻見那鋪滿山頭的血花裏陸陸續續鑽出數十隻鬼來，借著月光，隱約可見他們行進的軌跡，正是朝山頂緩緩尋過來，有幾隻鬼已經離我們所在的山頭不遠了。
    “是不是你說的方法不對？”我心下亂成一團，不知該將眼前的一切歸咎於誰，“現在該怎麼辦？”
    “以靜製動。”楚閑意凜著麵孔，將我拉到他身邊。
    什麼話！我靜得了麼？！一麵腹誹著，卻往他身邊靠得緊了些。“這些鬼會不會為害鄉裏？”
    他略一思忖，看著我道：“這些厲鬼是看不到尋常百姓的，隻是為這塊玉而來，按理說，你可以控製他們。”
    “什麼？！”他說的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控製厲鬼？！我的天神老爺，我又不是閻王，哪有那麼大能耐！無奈之下。。。“說點兒切實可行的方案！”我狠狠瞪他一眼。
    “是你把他們招來的，自然要你把他們逼回去。”在這樣危機的關頭他卻輕輕一笑，不動聲色地拔出腰間的長劍，猛地朝我頸間刺過來。
    “你幹嘛？！”我急忙蹲下身，轉頭卻瞥到身後一隻鬼滾下山去。抬頭迎上他略含笑意的眼眸。我還未從方才一幕中回過神來，心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待緩一緩神，再度狠狠地瞪他一眼，一步一挪地朝著“蓮”走過去。我本意是召喚麒麟，壓根兒沒想到會招來這麼多鬼，又怎麼知道如何把他們逼回去？倒不如把這塊玉送給楚閑意得了，他把“蓮”的本事了解得一清二楚，讓我這個“蓮”的主人完全傻了眼。
    正想著，忽然一陣狂風大作，頓時，漫天飛沙走石。我退回楚閑意身邊，用手遮了眼，以免沙子進入眼中。
    不一會兒，風漸漸停了。等放下手再看時，隻見暗夜已恢複平靜，漫山的曼珠沙華跟那數十隻厲鬼已然消失不見，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不可置信地看向楚閑意，卻見他鬆一口氣，退入旁邊的草叢中，瞬間隱去。他去哪兒？
    正疑惑，隻聽遠處悠悠地傳來一聲獸吼，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空中那半彎月上似乎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便到了近前，看輪廓，正是一隻麒麟。
    那龍首鹿角馬身之獸踏著月光朝這座山頭飛過來，一對有力的羽翅扇動著周圍的空氣，帶來陣陣涼風。隻見它高揚前蹄，一個急刹車，停在空中，稍一打量懸浮空中的血玉，繼而緩緩朝我走過來。誒？這隻獸的輪廓看起來有些熟悉。迅速在腦海中檢索一圈，忽然想起一段往事。嗬，我說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原來，我們是老朋友了！
    “小麒？”我輕聲喚著朝它走過去。走到近前，不禁伸出雙手撫摸它的頭：“好久不見，你忘記我了麼？”麒麟低吼一聲，伏下身來，趴在青石上。
    它還記得我！喜出望外地一把揪住它的龍須，佯怒道：“說！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玩兒？要不是有這塊玉的召喚，我死了你都不來送葬，是不是？枉我白給你找了個媳婦兒，也不知道報恩。”
    “唔。。。”它仍是低吼，吼聲裏帶了一絲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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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劍四《寒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