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夢魔
    我撥開汗透黏在額頭的長發，尋聲望去，隻見遠處站著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緊身的黑色夜裝，手裏拿著一個匕首，亮亮的泛著寒光反射出入夜的冰涼。
    見我看到她，她掩嘴又笑。
    “付顏啊…我們又見麵了…嗬嗬…”她似是有一絲不好意思般，居然擺出嬌羞帶怯的表情。那玲瓏有致的身姿扭捏著，一點一點向我這邊靠過來。我汗濕著臉頰竟然挪動不得半分。
    “怎麼？你怕我麼？”她瞪大眼睛，好像不能相信一般。“哈哈…”她幹笑兩聲，用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磨蹭著，翹起唇角。“我還以為你會想念我…畢竟相識多年，或者…你也對我的出現感到意外？又或者，你因安逸的生活忘記了你的本性？難道說？你有一絲絲的怕我了？”她挑眉看我，依舊笑著，那笑意卻達不到眼底。
    她用手慢慢撫摸著那精致鋒利的刀身，媚眼如絲，遊走在我的身上。
    “我等你等了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記了你的模樣…”她嘟嘟嘴，用著她慣有的口吻。“隻是那恨意竟然無法減少半分呢…”她複又哀愁的說。“好傷心哦…”
    “你…你…這個瘋子！”我簡單的咽了口吐沫，疼痛令我說話時不由的渾身顫抖，那撕裂的痛楚時時刻刻敲打著我已將殘破的身軀，即將衝出身體的力量足以將我撕成碎片。
    “瘋子？”她捂著嘴巴看著我，等了一陣，逐又眉開眼笑的說：“我喜歡…瘋子…哈哈…”
    她一步一步走向我，最終用匕首對準了我，但是，這一次她沒有用她貫有的招數快速出擊，她輕輕俯身看我，故意的捉弄著她身下的獵物——我。而我的腦子居然慢慢混沌起來，我奮力咬破舌尖，漫口的苦澀令我用同樣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這個令我討厭的女人，我對自己說過，就算變成鬼，我也要追著你，上九霄，下閻羅，我也要將你殺掉！終有一天你將死在我的手下。”她語速極快的發泄著。
    “你好可憐！”我慢悠悠的說著。
    “啪”一聲她給了我一個耳光，這個扇耳光的習慣縱使多少年輪回她依舊沒變，我苦笑。
    “收起你的偽善！我放棄輪回轉世也要跟著你，難道是要聽你說教？！”她眼中閃過怒火。
    “好吧，你盡快動手！”我側頭躺著不看她，心中忽然寧靜下來。
    她對準我的心口，眼中閃過期望。“再見！黯！”
    等待那麼久，了你心願也未嚐不可，況且你喊我黯，是否我該給你這個代號圓你心願，你好輪回而去。
    “啊！！！！！！！！！！”一陣強有力的衝擊波自胸膛爆出。將本刺向我心窩的匕首連同喬麗娜扔了出去，我看不清是怎樣的一股力量，隻是那力量如同暴風驟起，如潮水湧去。我眯著眼睛，用手捂著臉，痛苦的呻吟起來。
    耳邊忽然安靜了，一切如同幻影。
    “顏顏…顏顏！”胳膊好像注入了鉛鐵，抬不起來，而苦不堪言。費力的睜眼，眼前之人朦朧卻溫暖。
    “田澤…你何時開始喚我顏顏？”
    對麵之人如定格般停下來。
    “我…夢到她了。”
    “誰？”
    “……”我不想提起。
    那天晚上我做了這樣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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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由第三人稱描寫）
    清夜星光爛漫，竹葉清風，初秋。
    “爺，小姐，少爺今晚哭個不停，奶娘怎麼也哄不好，想著是不是叫夫人來哄一哄，平日小姐少爺被夫人一抱就不哭了呢。”侍女叩門輕語。
    “我去看看，不要打擾夫人。”田澤起身隨侍女繞過亭廊走出七月樓。
    樓下他回望，樓台高處，寧靜無聲。
    “爺，您來了。”奶娘抱著哭泣不止的孩子，一臉的急切。
    田澤笨拙的接過孩子，輕輕的搖著，孩子竟然依舊啼哭不停。
    他皺眉的看著孩子哭紅的小臉，兩個孩子如同約好一般，一個扮演高音，一個扮演低音交替的哭聲充滿整個房間。
    “平日小姐最是安靜，今夜不知為何哭泣難停。”侍女不停用手帕擦拭田澤懷中孩子的小臉，一臉的心疼。
    “可是喂過？”
    “喂過了，也換過幹淨的衣服，孩子還是哭的不停。”
    田澤抱著孩子也開始著急。
    “夫人！”侍女抬頭。
    房門輕輕推開，門口站著臉色蒼白的麗人，一身雪白絲衫與床邊的白衣交相呼應。
    “快抱來，我看看。”付顏輕喚。
    “你為什麼不好好休息？才睡下又起來？也不多穿些。”田澤滿眼責備。
    付顏不語，接過孩子。
    自那日因付顏無故做了噩夢開始，便再難安睡，人也憔悴起來。田澤不得已和她分了房間，今夜見她早早休息本是放心了，現在見她一身單薄來到中院，心裏不由的有抓緊起來。
    “去將我房間放在床邊的黑箱子取來，你們退下吧。”遣退下人，付顏走到床邊拉著田澤坐下。
    孩子在付顏懷中漸漸安靜下來，田澤也深深的喘了口氣。
    “聽到樓下的門打開，猜是孩子又哭了，放不下心來看看。”付顏小聲說著。
    田澤苦笑搖頭，哄孩子他真的不在行。
    不多時，房門輕推，侍女抱著黑箱子放到桌邊，付顏命人打開，取出裏麵的東西。
    隻見一盞琉璃寶器忽現眼前，侍女依命輕輕點燃，燭火在琉璃的折射下將昏暗的房間輕輕點亮，滅掉原本屋內的燭光，屋內顯現出淡淡的星光之色，交相輝映，點燃輕擦。五光十色甚如幻如夢，星海流連任之神往，隨著琉璃寶器在燭紅的升溫下開始慢慢轉動，星光輕移在屋內翻轉，打在身上如同螢火逐月，而懷中的小孩此刻已經被星光吸引不再哭泣。
    二人同坐也隨著屋內的琉璃星光安靜下來，田澤表情安詳露出少有的寧靜，付顏則是一臉癡迷如同思緒墜入星光之中，那些星光掉入她有些疲憊的心裏，悄悄的激起漣漪，隨後又撫平她的躁動，讓整個人不由的平靜下來。
    不多時她居然用手去輕抬似是要去追逐那星光，奈何抓空，傻傻的露出微笑。
    紅紅藍藍交錯在金色的光點中，洋洋灑灑的點滿整間屋子，田澤輕輕抓住付顏落下的手，用力的握著，付顏感到他手心的溫熱輕輕轉頭看向他。
    忽然一條遊龍的燈影乍現在牆壁上，如同沉睡初醒，那遊龍在屋內牆壁上肆意翻滾如要破門而出，遊龍神情身姿逼真活靈活現，隨著寶器的旋轉在屋內遊走飛騰。在遊龍身前也漸漸映出一隻欲火鳳凰展翅飛翔，一龍一鳳飛走與牆上不停不急如同恩愛相逐演繹著不離不棄。
    “牽著我的手，我會帶你走完一生。”田澤輕吟，付顏看著田澤的神情竟有一刻癡了。
    遊龍逐鳳在他的身側飛過，付顏隨眼望去，田澤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那天你問我何時叫你顏顏…”說到這兒，他輕輕垂眼，“是第一次和卿若發火的時候吧。”似是陷入沉思，他複又抬眼“其實當我在醫院第一次抱住你的腰身，不讓你傷害自己的時候，我的心裏就在這樣叫你了。可是…”他輕笑“不過現在我想我有這個資格了。”
    他將已經熟睡的孩子輕輕放在床上，拉著付顏的手立在屋中央。
    “飛龍逐鳳。隻要我們攜手，或者，你記住，牽著我的手，我將會帶你走完一生。無論是否位高權重，無論浪跡天涯，我都不會放開。隻要你願意跟隨！什麼權勢，什麼生生不息。”他邪魅的一笑“我田澤何時正眼看過？”語畢唇邊揚起一絲不屑。
    淡淡的星光罩著我的身體，她牽起他推開木窗，桂花樹下一對兩人執手對望，他輕輕的拂去剛剛落在她頭上的花瓣。
    “原來，吾情如月，永墜君心。是這個意思。”她聲音沙啞，然而動情處已近哽咽。
    似是鼓勵自己一般點點頭，她柔柔的撫摸男人的臉，指了指天邊懸月，指了指自己，最後雙手附在他的胸口。他動情的深吸一口氣，將她用力的摟在懷裏。
    吾情如月，永墜君心。玄妙卻是輪回到起點的一句承諾亦或誓言？
    秋起，風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