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江湖人說我穿的是嫁衣，嫁人才穿的衣服。”
    “娘給你相了漂亮的公子，那大夫的藥也不知道有什麼後果，若是你出事，當天就叫你們成親。到了下麵也有個伴。”
    墨花聽她心跳健穩，聽不出此話真假，隻是淡淡的笑了：“娘是怕孩兒做了鬼還看不見，找不到地府。”
    關玉鑫見墨花笑得猶如冰山霜花，冰冷卻柔魅，眼中含淚，生出些難過：“娘見過鬼，知道人死前如何死後也是如何。”
    “墨瞳可能會來。”墨花心想那個人就是來懲奸除惡的，離開說不定是為了找根源。
    關玉鑫聽到墨花忽得談起那個男人“他來了就來了吧。不鬆口他不敢帶你走。你可別被他騙了。”
    “他長得可花了，小姑娘都會愛上。幸好你看不見，不會被騙。”
    如果他擅長騙人，不管好不好看都會騙人。
    墨花麵對他的時候有幾個瞬間是心動的。
    “什麼花的味道。真好聞。”
    “是荷花。”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沒有那天傷害她的時候那麼凶狠，平靜得像大海。叫人想埋進他的懷抱。
    墨花摸了摸臉，濃厚的妝容將她的麵紅擋得嚴嚴實實：“俗了。”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荷花還俗麼？”
    墨花揪著袖子沒由來的很緊張：“雖然沒聞過，沒看過，但是太多人說過，每個故事裏的女孩子都喜歡荷花，喜歡的人多了就普通了起來。”
    “喜歡的人多了就普通了起來。”他低聲喃喃重複。
    “你叫墨花？”
    “恩。我娘說黑色的花，罕見，紙做的花經久不衰。你覺得這名字好麼？”
    他錯過了孩子的所有重要的時期，滿月，生日，往後還有成年，也許她活不到那個時候：“你好像不意外這裏有外人。”
    “這裏經常有外人，他們經常迷路。”
    黑暗中，墨花感覺有人在她眼前煽動著什麼，她想也許是他在測試她是不是真的瞎子。
    墨花生氣了：“我感覺你……”
    “聽說你看不見。”
    墨花笑了，她生出一個古怪的點子：“你是來給我治病的大夫？”
    “除了迷路的人，大夫也會進來。”
    “你有什麼病症？”
    “聽不得任何聲音，但是你的聲音很溫柔很熟悉，倒也不讓人難受。很是罕見。”
    墨花說謊了，她誰的聲音都聽不得。但做為孩子的總是想要討父母歡心，這個墨瞳跟關玉鑫說不定是冤家。
    他們早晚會在一起。
    墨瞳伸出手欲撫摸墨花的腦袋，她掛滿金釵玉珠的頭發，沒有一個落手點。
    墨花歪了歪腦袋，避開了墨瞳的觸碰：“大夫，我的頭裏有很多東西，不能摸。”
    墨花養的蠱都藏頭發裏。
    墨瞳道：“金釵那麼多沉不沉，卸下來一些就能摸了吧？”
    這句話叫人覺得他輕薄。
    “隻有相公能拆。”
    “那就教你相公過來。這頭這麼沉，壓壞了腦袋，會禿頭的。”
    “禿？”
    她站了起來，伸手一招，門口繞進來幾個村民屍魁，不需要開口，他們就知道該怎麼做。
    “你不能出去找他麼？”
    “我是瞎子，行動不便。”
    “我能幫你。”他伸手在她麵前一掃。她伸手擋住了眼睛，這天太亮，照的她難受。
    “怎麼樣？”墨花小心翼翼的探頭看來。
    “不怎麼樣。你就那麼想我出去？”
    “你不好奇這個世界怎麼樣的嗎？”
    “我不好奇啊。”
    “你不好奇天是什麼顏色，河流裏的彩色石頭是什麼形狀，你不好奇你娘生得一副什麼模樣嗎？”
    “不好奇。”
    墨花好奇的是墨瞳的臉，上回就瞧了眼鏡子，小小的人，五官就那麼一點。
    這回她近距離瞧，心中驀的一驚。
    這不就是那條街上的灰眼少年嗎？
    難不成這真的是在幻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