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鑫殺了師妹。
    那個好心替她分娩的女人，有一雙巧手，治好了她白發紅眼的頑疾。
    看著她的屍體，她轉身就抱起了孩子。
    “像個猴子。”
    孩子渾身上下又黑又紅，看不出哪一點像她，也沒有哪一點像墨瞳。
    “這裏不安全。”
    謝花發現每一回重生她就早一點出生。
    “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她抱著孩子竟然無師自通生出些母親該有的感情和動作。
    “你餓不餓？”
    謝花自然沒有辦法回答。
    “可這裏太不安全了。娘帶你出去再給你找吃的。好麼。”
    謝花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她毫無生氣，不想再受折磨。
    這循環要到什麼時候？
    她很痛苦，也許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她忽然想起來那個選擇，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幻覺？
    關玉鑫推開寢室窗戶，窗外是一片荒蕪懸崖，可懸崖上掛著無數屍體，他們統一朝她看來，就像是一條百節蟲。
    關餘玉鑫踩著他們的身軀爬下懸崖。
    懸崖底下有一條寬闊洶湧的河流，在她轉身前行的時候屍體們從她的寢室裏抬出她師妹的屍體，換上了她的衣裳，丟出窗外，落入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話，聲音刺激著謝花的腦髓。
    那個男人殺死謝花留下的後遺症伴隨著她好幾年。
    “墨花。”
    一直手撫摸著謝花的眼睛。
    上輩子墨瞳的餘威教她這輩子成了瞎子。
    “還是一樣看不見嗎？”
    “是的。”
    雖然看不見，可關玉鑫在生下她之後就忽的猶如充了氣的起球，胖了起來，胖成了謝花熟悉的胖大娘。
    “沒關係，娘再給你找個新的大夫。”
    舊的大夫被變成屍魁的村民蠶食，第一口是被要掉了喉嚨第二口是嘴巴。
    墨花不喜歡聲音。
    自三歲以來，墨花的世界裏除了胖大娘會說話，村民們都習慣了悄聲做事。
    “娘，墨瞳是不是我爹？”
    “你怎麼知道？”她怒視著死去的大夫，他已經被吃得幹癟下去。
    墨花眉頭皺起來，她的聲音教墨花腦子發蒙：“江湖人說的。他說我爹想見我。”
    “不能見，他要殺你。娘不知道他怎麼說的，但是他的的確確要殺你。”
    “他跟別的人結婚了嗎？”
    “你竟然知道結婚？”
    她自己教了孩子什麼還是很清楚的，因為墨花是瞎子，她教她辨別蠱毒就廢了好5年時間，墨花十歲才擁有了自己的第一條蠱。讀書寫字她也沒教多少，更別提男女之情。
    “他們說的，屍體也會寂寞。”
    屍魁也會寂寞，也會談情，這輩子關玉鑫的每個屍體都像九連一樣擁有了感情和智力。他們雖然不吃熟食，但也有自己的朋友交際。
    “他們說要結婚，要辦熱鬧些。他們說有情人就該結婚。他們還說……”墨花截然而止表情有些難堪：“他們說我是私生子，墨瞳在外麵有自己的正牌妻子了。”
    “胡說八道，墨瞳那老變態不喜歡女人的，當然也不喜歡男人。他這輩子都不會娶女人。他都好幾百歲了。”
    “可他想見我。”
    “說不定是快死了，找替身罷了。你可別被騙了。他這個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怎麼辦到的，說不定是換軀殼呢。”
    黑暗中墨花看不清任何表情，憑借對方的語氣，她覺得這個胖大娘關玉鑫是愛護自己的。
    “我想去看看。”
    “他沒有什麼好看的，你怎麼看呢？”
    “見識一下江湖。那些江湖人很有意思。”
    “都是活人，有什麼意思呢？胡攪蠻纏得很。”
    “他們說有神仙。”
    關玉鑫難得沉默，沒有回應：“我師父就是神仙，但是比人可討厭多了。神仙規矩可多呢。”
    墨花還是沒能走出這個村子。墨瞳來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