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七: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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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聽說你願意去柳府聽學?”
跨步走進殿內,蕭珩的目光落在小太監手中的書冊上,後又轉至案後正坐著手支腦袋閉目養神的安子疏身上。
聞言,安子疏隻閉著眼睛,並不打算答話。
隱隱聽到自己被氣的牙關間的磨搓聲,蕭珩沒想到自己忙一上午的政務瑣事,方抽空來看看安子疏,安子疏對他卻仍舊是一副厭惡模樣。
然而,蕭珩可是聽說上午柳廷雲來見安子疏時,安子疏還同柳廷雲心平氣和地用了一頓早膳。
心中酸溜溜地冷哼一聲,蕭珩平息下慍氣又道:“怎麼你缺東西也不同孤說一聲,平白拿了柳廷雲那麼些物什。”
更何況,蕭珩翻了會木箱子發現都是些被人翻閱過的書籍,沒什麼好的東西。
他負手看了眼院外天色,見為時尚早又道:“孤如今也算得上是你的兄長,你有什麼事告訴孤,出於情理孤會照顧你一二。
這樣,離書塾開堂不剩兩日,你隨孤這就去庫房挑幾件可心的墨寶用罷。”
蕭珩說了這麼久,一旁的安子疏卻仍隻是閉目養神,仿佛真的睡著了。
寢殿門口,季風和星子瞧見這一幕,默默替這僵持著令人窒息的氛圍在心中抹一把汗。
蕭珩也不是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他見安子疏如此將他拒之千裏外,甩袖轉身便欲離開此地。
可不會兒,星子眼見蕭珩怒氣衝衝地離開院子,又忽然怒氣衝衝返回至殿內。
“安子疏!孤同你說話,你是耳朵聾了嗎?”
氣急,蕭珩拿起案上的書冊在安子疏手側重重拍落,衝安子疏大喊道。
他黑著臉,負手揚起下巴,語氣不容人置否,“既如此,孤說過的話也不會收回。
要麼你自己隨孤走去庫房,要麼就是孤把你拖去庫房,自己選一個好了!”
腦海中忽現那日自己被綁在床榻上的畫麵,安子疏驚惶之下瞬地睜開眼,他啟唇無奈冷聲作答,“知道了,我隨你去。”
蕭珩暗暗雙拳緊握,他發現安子疏每次都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想心平氣和同安子疏說幾句話都不行。
轉過身往門外走去,蕭珩瞧見仍捧著舊書冊的小太監星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嚇得星子連忙丟開手裏的書卷,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到安子疏身後。
少頃,幾人行至宮道上,路過禦花園處聽到一陣鶯鶯笑語。
駐足看去,能瞧見禦花園長亭內一群正圍繞著皇後和麗妃而坐的妃子正笑個不停。
蕭珩見安子疏一副目光不舍得偏移的模樣,便停下腳步也在原處觀望一二。
上首,皇後著裝雍容華貴,帶著金護指的手摸著站於一旁的麗妃的肚子,笑說:“嗯,可見有些凸起了,等再過一陣子隻怕會更明顯。
麗妃,這大雪天裏,你平常走路什麼的,定要當心才好。”
麗妃聞言抬手撫了下被亭中暖爐熏紅的臉頰,低首嬌羞淺笑微作揖道:“是,皇後娘娘。
臣妾如今月份眼見著大了,隻恐沒那麼多精力再能伺候陛下。
眼下娘娘高燒已退,陛下常同臣妾說,若不是他如今政務繁忙,定時常親自來瞧皇後娘娘。
為做彌補這不,皇上便先叫臣妾前來在娘娘身邊照顧著說說話。”
麗妃態度端的懂事,又有一張叫人討厭不起來的臉。
皇後聞言後心中愈發高興,朝座下幾個妃子笑道:“之前本宮還說這麗妃是個不懂事的,如今看來,倒是本宮錯怪她了。
本宮看啊,她就是個乖巧可人兒的性子,要不然怎麼讓陛下喜歡呢。”
下首的幾個妃子也連忙應聲附和起來,臉上無不笑得真誠燦爛。
唯有皇貴妃榮妃全程揚著下巴黑著臉,坐在那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爛。
母妃果真過得如此開心嗎?
不遠處,安子疏的視線凝在麗妃的笑意上,雙眸逐漸被根根血絲染紅。
他記得他曾拚盡全力,隻為給他的母妃開出一條逃出宮的路,他那時是真心希望自己的母妃出宮後能過得好。
然而,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感受到有人正注視自己,麗妃抬眼看去瞧見安子疏的身影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散,眸中漸起一層薄霧。
又瞧見安子疏身旁站著蕭珩,麗妃收回視線,臉上重新浮現出與方才如出一轍的笑意,低下頭看向皇後撫在自己腹部的手。
“其實,隻要你像你母妃那般聽話些,父皇能保住你母妃,孤也能護你無虞。”
蕭珩見安子疏望了一會兒便側過身不再去看,他知道此刻這人最是脆弱,隱隱心中生出一絲期待。
下意識握緊雙拳,安子疏轉過身看著蕭珩冷笑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踩踏我父皇屍身時的樣子。我覺得,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我還沒有殺了你!”
“這話你也敢在外麵說,孤看你是真不想要你的命了!”
步步緊逼至安子疏麵前,兩人距離隻有咫尺。
蕭珩抬手緊緊掐住安子疏的脖頸,望進其人的雙眸中勾唇輕笑,“你想殺孤,孤勸你還是做做夢就好。
畢竟以你如今的地位實力,隻怕隻能屈居於孤的身下,任由孤擺布。”
語畢,感受到安子疏瞳孔裏的畏縮,蕭珩神色微緩。
他手鬆了勁放開安子疏的脖頸,轉過身,繼續帶著人徑直往庫房走去。
不遠處,正巧路過的蕭燃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眸色暗下幾分自語道:“哼,果然本殿下沒猜錯,那安子疏和太子已經混在一處。”
晚間,蕭燃跨進榮妃殿中,欲將自己今日下午看到的事告知自己的母妃。
未想,他剛掀簾入門就見自己的母妃正將一玉盞往宮女身上砸去。
“啊,賤人!狐狸精!”
榮妃下午在禦花園裏看著皇後和麗妃耍威風受了一肚子氣,剛回到寢殿裏就開始大發一通脾氣。
門前,蕭燃被嚇一跳。
他瞥了眼那被玉盞砸中此刻已是額角流血的宮女,輕蔑地冷哼一聲,負手不悅蹙眉道:“我說母妃,你這又是怎麼了?”
“還不是因為麗妃那個賤人!”
氣得又砸碎一玉盞,榮妃紅著眼咬牙恨道:“燃兒你不知道,那個狐媚子勾著皇上還不夠,今日裏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巴結皇後,同你母妃作對!
呸,真是個忘了根的下賤坯子!”
“哼,兒臣還以為是為誰,原來是因為她啊。”
蕭燃陰下臉色冷道:“母妃你當那狐狸精做什麼上趕著巴結皇後,還不是因為她原先生的那個賤骨頭如今已同太子混到一處。”
“這不可能。”
榮妃聞言脫口否決,“且不說那麗妃就是個自私自利,為了活著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下賤貨色,根本不可能再去管她那個拖累兒子。
就憑你平常對太子的了解,他那般唯利是圖,城府深沉之人,你覺得他會去白費精力管一個毫無價值的廢物嗎?”
“母妃說的也有道理,隻是兒臣今個下午可是瞧得真真的,太子同那賤骨頭兩人站在一處。”
蕭燃堅信自己所想,語氣篤定道:“後來,兒臣還瞧見太子帶那賤骨頭去了庫房,挑選不少墨寶字畫贈那賤骨頭。
另外,母妃不會還不知道吧?
今早柳相那老東西同父皇說要讓那賤骨頭進柳府書塾,好以此教化那賤骨頭。
當時兒臣也在旁邊,兒臣親眼瞧見太子還在一旁幫腔說話。
哼,真是想起來就生氣。父皇竟然最後也同意讓那安子疏與自己血統純正的眾皇子在一起平起平坐!
憑什麼!這簡直就是在玷汙兒臣!”
聞言榮妃不由站起身,她蹙眉沉思道:“若是這樣,倒還真有可能,莫非太子可是在做什麼打算?”
忽覺身上發冷,榮妃抱住自己的雙臂看向蕭燃道:“燃兒,不知為何,母妃總有不好的預感。”
“哈哈哈,母妃你好歹也是將門之女,這膽子實在也是太小了!”
蕭燃臉上浮現輕蔑的笑,甩袖冷哼,“兒臣才不怕太子,而且那安子疏區區一個階下囚,兒臣隨便想個法子便能輕易捏死他。”
“誰說母妃怕了?
隻不過這些年你祖父同你舅舅勢氣太盛,他們又是從不知收斂的。你父皇心中對他們已經隱隱不滿,就連母妃也不時因此被冷落。
母妃是怕你祖父同舅舅會出事。”
聽到蕭燃所言,榮妃回過神瞬時有了底氣,“不過聽燃兒這麼說,看來燃兒心中已有自己的計策。”
“這是當然!”
蕭燃揚眉得意道:“母妃你可還記得前不久因鞭打安子疏被父皇處置的那幾個太監?”
榮妃點首又疑惑道:“可母妃聽說他們不是都已經被處死了嗎?”
“倒是死了兩個小的,而其中有一個坡腳老太監是個人精。”
蕭燃勾唇輕笑著,“那老太監在宮中混跡多年,早就買通大半宮人。
這次被處置,他早已暗中帶著積年攢下的身家逃出了宮,宮內那些掌罰的太監也都替他瞞著此事。
兒臣今個下午便已著人尋到他,叫人給了他一筆金銀,屆時,他自會助兒臣悄聲匿跡地弄死安子疏那賤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