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軒轅遙光嗎？她問自己。
    這幾個月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蔚落出關的時候急於看看寶貝女兒，但是卻看見她對著一支玉簫和七朵玉茶花發呆，口中念念有詞。
    如果是軒轅遙光的話，那他豈不成了跟蹤狂？
    他怎麼可能是跟蹤狂，沒有這麼好看的跟蹤狂的。
    呸呸，他哪裏好看了。
    接下來是一陣微笑。
    不行，得抓他來問問。
    但是。。。到哪裏去找他？已經連人影都沒了。
    蔚落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悔不該讓蔚驚鴻出門。軒轅家害他拿不到第一不說，還想把寒水明珠帶走。他幹笑了兩聲，在心裏把貼著軒轅二字的紙人撕成了十八片。
    武林大會，寒水眾人坐在台下。場麵很熱鬧，大家都在等待軒轅族人。但是來人令所有人驚呆了半晌，竟然是四個人。有人站起身來道：“軒轅氏向來選派一人前來，現今如何起了變化？”為首的那人笑：“依然是一人出戰，我們不過前來送聘禮罷了。”
    蔚驚鴻已經確定，這四人中沒有軒轅遙光。她吐了口氣，轉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下一刻她發現那四人竟都走到蔚落的麵前，手上捧著錦盒道：“軒轅氏求娶寒水明珠。”場上本來隻有一半人看她的，現在瞬間都看向她來。
    她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
    蔚落剛準備回答“不準！”一個清越地聲音在台上響起：“在下軒轅族，軒轅遙光。”那個人如幽穀白茶，越過人群看著蔚驚鴻，輕輕笑了。
    蔚驚鴻與蔚顏坐在一處看著比武。蔚顏表情有些嚴肅：“爹爹的願望大概又實現不了，他的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內力。”蔚驚鴻聽了腦中突然有光一閃，第一次見遙光的時候，他的身上有著很深厚的內力。但再次見到他時，從他的身上就感覺不到內力了。如果連哥哥也感覺不到的話，他的武功當真很高。一年之內可以進步這麼神速的，那是種什麼武功？
    “你沒有把爹的絕技透露出去吧？”
    蔚驚鴻怒，“如果是你這個豬腦子的話，看見司徒煙霞到很有可能透露。”
    “沒大沒小，不要把我跟那個奇怪的女人放在一起說！”
    “你正好也挺奇怪的，我幫你做媒吧。”
    蔚顏剛要發作，突然又笑了起來。
    “不要總是不經意地提起你的小老婆司徒煙霞喲，小心軒轅大老婆吃醋~”
    這下蔚驚鴻徹底無語了。
    那一場比武，沒有任何懸念的，軒轅一族再次統領江湖。那一年有兩件事讓人震驚，第一，軒轅一族守護的秘密是他們的身世。第二，寒水明珠落入軒轅家。
    很多年以後世間的大人常常會這樣對孩子說：小孩子晚上不要一個人在外麵跑，小心軒轅氏來找你！據說，此話的始作俑者姓蔚，在女兒出嫁的那天感慨而作。
    比武結束後蔚落在場下休息，他麵前擺了四個錦盒。蔚落揮揮手：“不要放在這裏，我不賣女兒。”軒轅遙光走來，“鴻兒我不敢買，也買不起。”他看著蔚落：“軒轅遙光愛慕蔚驚鴻。”蔚驚鴻聽見瞬間臉紅。在場的人都抽了口氣，等待著那曆史性的一幕。
    不論誰去提親，蔚落一向都拒絕。
    但蔚落隻說了四個字：“打開錦盒。”
    婚姻不是籌碼，也不是兒戲。蔚落很久以前便告訴他們，他絕不會在意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是他們喜歡的人，他拚了命也要幫他們爭取到。但是如果不是他們的心上人，自動連寒水閣的門都不要進。
    四個錦盒內分別裝著：軒轅族徽，琥珀天黿。曜石蕭架。東方雲錦。止瀾玉璽。
    軒轅族向來行蹤不定，誰曾想到竟是皇族。眾人皆震驚，而蔚落眯了眯眼，沒有說話。蔚驚鴻想，以百年秘密換一門因緣，到底值還是不值？軒轅遙光走到她身邊，他的眼中流光異彩，麵如冠玉。她看著他，微微失了神。
    而他笑了，細長的眼彎起。
    “還是想親口說一聲，惟願娶驚鴻。”
    琥珀天黿她隨身帶著。
    曜石蕭架上安放著遙光的玉簫。
    東方雲錦已經剪裁成新衣。
    止瀾玉璽當然在止瀾皇宮。
    明天她便要出嫁了，嫁入止瀾皇宮。軒轅遙光是止瀾的元文帝，執政五載。她歎了口氣，她想嫁給他，但最希望的並不是嫁給他。她笑笑，真是患得患失。身後突然走出一人，是蔚顏。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伸手折了一枝薔薇花苞帶在她的鬢邊，微微笑了：“薔薇仙子。”她看著他露出一個笑容，伸手抱住了他。蔚顏很努力地填滿她十五年的光陰，他怕她因為思念母親而寂寞，其實她知道，他比她更寂寞。母親離開的時候蔚顏六歲，他的記憶已經開始清晰。蔚驚鴻常常看見他對著爹爹房中母親的畫像長久站立。畫像女子的臉上有暗色的斑斑血跡，使得她的麵容模糊。
    她曾經問他：“你想母親了？”
    而他笑了，笑容暗淡：“她不會希望我想她。”
    蔚顏輕輕回抱她，在她耳邊說話：“我們家鴻兒終於長成大姑娘了，哥哥好寂寞，你小時候多可愛，總喜歡纏著哥哥陪你玩。”
    “那哥哥，你快點帶嫂嫂回來吧。”
    蔚顏笑，點了點她的鼻子：“那怎麼行，多少姑娘會斷腸啊。”
    “哥哥，你還是這麼自戀。”
    他深深看她：“今後不管如何都要堅持下去，知道嗎？你嫁的不光是你喜歡的人，還是止瀾的皇帝，是軒轅的族人。人的身份多了，便會有些辛苦。”
    她笑，點點頭。“知道了，爹爹已經提醒我很多遍了，你也好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