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宮的時候父親沒有親自送她，隻讓蔚顏轉告她一句：我果然還是不適合離別的場麵。遠遠地她坐在綢緞包裹的馬車中回頭看去，蔚落站在寒水閣上，手中一抹殷紅。那是院落中的薔薇。
    蔚驚鴻對他笑，轉過頭去。
    蔚顏送她直到皇宮仙鳳門前，她看見遙光在那裏等她。身著盤龍紋袍，玉帶銀冠，意氣風發，桀驁獨立。她下了馬車，哥哥帶著她將她的手交到遙光手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看著他笑，“婚禮的程序是不是弄錯了。”遙光低頭看她：“不要緊，我要讓所有人知道，鴻兒是特別的。”
    她握緊他的手。
    我並不在意是否特別，我隻是希望能和你一直相伴。
    蔚驚鴻被封為貴妃，住在遙光為她建造的長門宮中。宮中的女子，很多也很美。她第一次明白司徒煙霞曾說過的姐姐們是什麼意思了。沒有人為難她，那些宮妃異常和善。她覺得驚訝，又有些恐懼。
    那些女人太平靜，平靜的可怕。
    皇後帶來了她入祖廟的畫像，讓她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不滿意。上麵的她著朝服，尊貴異常。在這宮中，和遙光相伴最久的便是皇後。遙光有三個孩子，皆是皇後所出。蔚驚鴻看著畫像道：“畫得很好，我很滿意。”皇後琉璃色的眼睛看著她，然後笑了：“畫人難畫魂，畫魂難畫骨。驚鴻仙子，你很美。”
    蔚驚鴻看著皇後離去的背影，輕吸了口氣。
    她和遙光，是同一種人。
    她常常會坐在長門宮的回廊上，抬頭看銀白的月。而這時遙光終於來到她的身邊，長久的等待換來短暫的相見。她回頭倚在遙光的身上，他的臉在月光下產生了一些陰影。她那時想，人總有自己的陰暗麵。不為人知的事，他有，而她也有。人生在世百年，今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百年相隨，這種承諾其實有些蒼白。但是如果是遙光，她蔚驚鴻願意一試。
    在長門宮中的寢殿內，他們相對而坐。香爐中的蝶餅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軒轅遙光和蔚驚鴻一人手中拿著一本書安靜地看。他的是古詞，而她看的是列國傳。她看著書，突然抬起頭來看他。他嘴角微彎，靜靜低著頭看書。過了很久她道：“遙光，你，愛我嗎？”他緩緩抬起頭，眼中粼粼波光。“你馬上會知道。”
    他傾身過來吻了她。
    他的臉貼著她的，長長的睫毛在燭光下顫動。他的嘴角擦著她的唇，氣息輕輕拂在她的臉上：“閉上眼睛，鴻兒。”她這才想起臉紅起來，握住他的衣袖。
    如果我得到的是你獨一無二的東西，我永遠感激你，遙光。
    宮中的生活對於她來說不免有些寂寞而無聊。司徒煙霞常在宮中走動，有時會來看她。自從遙光的身份表明了之後，她便也向她表明了身份。司徒煙霞，定國將軍司徒鳴的妹妹。她一直以為司徒煙霞是喜歡遙光的，但是竟然不是。當初之所以她和遙光一起在江湖上走動，是因為司徒將軍想促成他們的姻緣。然而遙光一直沒有開口，而司徒煙霞卻主動拒絕了哥哥的好意。蔚驚鴻望著司徒煙霞有些許驚訝，而司徒煙霞一笑：“驚鴻，在這宮中活到現在的人中，我和遙光哥哥相處的時間不短了。我不會說我不喜歡遙光哥哥，但是同樣的我也不會說我喜歡他。有很多事我現在不能給你說，因為你未必會信我。我隻說，有些事，不是一句喜歡就可以解決一切的。”
    她突然歎了口氣，“驚鴻，祝你幸福。”
    一陣風吹來，蔚驚鴻突然感覺到了絲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