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不喜歡中國人對待同性戀的態度，他們厭惡、感到惡心，甚至憎恨。他們認為這是有悖自然規律，應該被禁止，大多數的中國人無法以客觀的立場看待同性戀，對他們避而遠之。我對此很不屑，中國古代當中分桃斷袖比比皆是，西漢王朝史上有八位君主是雙性戀，包括那兩位名垂千古的漢文帝、漢武帝。
    在《史記·老子韓非列傳》中就記在了衛靈公與彌子暇的故事，還單獨寫了一篇《佞幸列傳》記錄了鄧通、韓焉等人之事，對此我頗有感慨。印象中最深的恐怕要數陳茜和韓子高的故事了，陳茜許諾有朝一日得到大權立韓子高為後，在中國曆史上，韓子高是唯一一個提出男後概念的人，盡管後來並未實現，卻是給後人留下一段唏噓不已的千古佳話。
    KING嗬嗬笑了聲，說：“你也會在意別人的看法？目中無人不是你的強項麼？”
    我瞪了一眼KING，不去理會其中的戲謔之意，道：“走吧，說不定林芪正為婚禮忙得焦頭爛額。”
    林家的公司是家族企業，曆經三代，我父親是直係，在他掌權時就已經將不少旁係手中的股份收歸於手，再加上恰好趕上改革開放初期，林家一舉成為中國數一數二的商業世家。到林芪掌權，這個不遜於男子的女人創造了一個屬於林家的王國，隻可惜犯下許多無法挽回的錯誤。與虎謀皮，終被虎噬，林芪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自量力妄圖與雷諾爭輝。
    此時此刻，我想我明白了林芪的野心，像她那般高傲的人不容許依附他人。雷諾為她出謀劃策，林芪心生嫉妒，與伊藤原二結婚之後架空伊藤集團的財力物力，返回頭與雷諾相鬥。林芪啊，你可有想過自己的下場？嫉妒產生恨意，恨能讓人萬劫不複，你怎就不明白？
    二十四層的大廈，是林家建的，猶如一個強悍的堡壘，令人心生敬畏之意。這整座大廈隻有林家一間公司，和DARK-RULE總部一樣，各層是不同的部門，頂樓是她自己的居所。
    “請問您要谘詢些什麼？”服務台的接待員掛著職業微笑，問道。
    “林芪董事長現在在幾層？”我朝接待員微微頷首，笑道。
    那位年輕的接待員微紅了雙頰，若不是KING在身後我估計都要笑出聲，她支吾道：“在，在二十三層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我不無嘲諷地笑了笑，她有什麼資格坐上這個位置。我向她道：“替我聯係林芪小姐，就說林驚霜來向她討回本該是他的東西。”
    “林驚霜？”那二十歲模樣的女子重複了一遍，而後，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人，她叫道：“蘇秘書！”她離開前台朝不遠處走去，拉來一個麵貌清秀、氣質淡雅的女子，我朝那人笑笑，心道似乎在哪見過。
    “你好，我叫蘇羽，是季培的大學同學。”那人伸出右手，我驀地想起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班長。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部分，她笑道：“我是新調回來的林懷遠經理的秘書，林氏企業允許我半工半讀。”
    “你有那個能力勝任，你是我見過非常聰明的女生之一。”我毫不吝嗇地讚美道，天知道我對她的戒心有多重，那敏銳的洞察力和說話點到即止的方式讓人心悸，說不準什麼時候一個失誤就被她看透。
    “原來你們認識啊，這位先生要見董事長，我先去做事了。”
    我向那位女接待員點頭笑了笑，目光轉回到蘇羽身上，蘇羽說道：“董事長馬上有個會議，您請回，我會報告給董事長的。對了，季培在英國過得好嗎？”蘇羽在說最後一句時，明顯有著更深的意味，雖然知道她隻是在試探，卻還是禁不住一陣顫栗，這個人，很厲害。
    KING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打量蘇羽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
    “那你們經理呢，和他說，林驚霜要見他。”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好吧，請隨我來。”蘇羽笑了笑，若有似無的笑意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十七層的經理辦公室，我見到了林懷遠，沒想到這麼多年那淫穢的本性還是沒變，從小就風流成性的林懷遠此刻更是在經理辦公室裏就和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搞上了。怪不得蘇羽要我們自己推門進來，林懷遠也玩得太過了，林芪一向厭惡在辦公室裏亂來的行為。
    林懷遠盯著我，被KING狠狠一瞪之後收回了放肆的目光。
    “我是該叫你林先生還是二哥？”我走向林懷遠坐的位置，拉出轉椅坐下，譏諷道。
    那個男孩驚慌地拉上褲子，張皇失措地跑了出去。林懷遠驚詫地看向我，顫聲道：“林，林驚霜？”
    “以為我死了？沒那麼早。”我不甚優雅地打了個哈欠，不理會林懷遠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我現在就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扳倒林芪？別那麼驚訝，我雖然在林家沒有任何權利，扳倒林芪的罪證我還是有的，你隻要負責接下林家的重擔。”
    “你會這麼好心。”
    “瞧你說的，還有，”我皺眉，“不要用你那打量MB的眼神看我，齊鏡的下場聽說過了吧。”
    “齊鏡的腿是你廢的？”林懷遠顯然不信，但KING的動作打消了他的疑慮——一把沙漠之鷹徑直指向他，“別，你有話好說，小心槍走火。”
    KING很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偷笑出聲，質疑KING的槍技是他最反感的事情，也是所有傭兵最反感的事情。我朝林懷遠勾起一抹媚笑，說道：“怎樣，你就甘心看林芪的臉色過日子？不久之後，林芪和伊藤原二結婚以後，說不定你在林家僅有的地位都沒有了。”
    明顯地，林懷遠動心了，打量我的目光也是深不可測，我突然覺得，林懷遠並不是一無是處。
    “如我剛才所說，你幫我的理由，我不相信你會那麼好心將我推上董事長之位，莫不是你認為可以幫我當作傀儡？”林懷遠嗤笑一聲，看向KING，“何況，你就是這麼對待合作人的？”
    我向KING示意他收起玩弄在手的沙漠之鷹，又轉回林懷遠，說道：“恐怕你還不值得我去花費那個功夫。我也不瞞你，在父親的書房裏有一份遺囑，林家所有的股份全是你的，隻要讓我回到那裏，我就能找到遺囑讓你順理成章地登臨董事長職位。當然，我不可能什麼都不要，一千萬美金，我想這點你還是沒問題的。”
    “遺囑？為什麼我們不知道？”林懷遠挑眉問道。
    “這可多虧了那邊那位，”我用下巴指了指KING，“DARK-RULE一直以來都有關注林家，父親生前便與DARK-RULE交惡，KING奉命在父親的書房裏竊取資料，無意中發現一間極為隱蔽的暗格，其中放了一份遺囑和一本手劄。由於時間的關係，KING隻來得及看遺囑，結果發現那上麵根本沒有林芪的名字，落款的日期是臨終的前一天，比律師手裏的早了半年。”
    “而在先前那一份由律師保管的遺囑中，簽名的自己與一份其他文件一模一樣，你可有什麼想法？”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那份遺囑是假的，簽名是影印的？”
    我笑了笑，揚了揚KING給我的U盤，說：“我剛下飛機在西湖遊了一趟之後就跑過來了，我的誠意很足的，至於信不信我方才所說，一切在於你。而關於合作的事情，我沒什麼耐心，三天內給我一個答複，至於遺囑，沒有我的帶領你別想找到。”
    站起身走向落地窗前，目光落在天際的悠悠浮雲，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羊，驚慌失措下隻會咩咩大叫，既然選擇和雷諾站在一起，這些事無法避免，我必須去適應。
    “這些年你在歐洲似乎學到了許多，”林懷遠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大姐將你當作物品一般交易給雅德維加，該料到你有一天終會來報複。”
    我淡淡搖了搖頭，思緒有些飄忽不定：“在不久之前我才想明白，其實那個時候，換作是誰都會同意的，雷諾是個想要什麼就必須得到的人，再加上林芪野心十足，會答應那蔑視人權的條款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比起雅德維加這一傳承了近五百年的家族，林家才六十年的曆史，再者說有段時期中國民族資本產業受到嚴重打擊。”
    “其實林家滅了對你有更多的好處，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讓我接下這個重擔。”
    “即使毫無感情可言，然而心底的眷戀卻不會隨著怨恨而消亡，林家是父親一生的心血，我做不到看著它毀滅。”我輕輕長歎，沉重而壓抑的感情埋藏在心中太久了，一時之間，苦澀的情感難以附加。莫說我，林懷遠乃至林月，他們又何嚐希望林家消失呢！
    “要扳倒林芪是你的意思還是雅德維加的，如果是雅德維加的我便同意和你合作。”
    “你不信我？無妨。既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今天我來本也沒指望你同意，依然給你三天時間，返回還有得商量。”
    告辭了林懷遠，經過這一番商談也失了找林芪的興趣，依照二哥那種性格，他必不會瞞著林芪我來找過他。我並不怕林芪有什麼手段對付我，KING在，DARK-RULE也時刻監視著林家的異動，倒是伊藤集團遠在日本，DARK-RULE勢力亞洲最薄弱的區域。
    伊藤集團掌權的是年約六十的伊藤英，第一順位繼承人是伊藤家的長孫伊藤晟，其次才輪到伊藤原二。同為資本主義世界強國，又占據亞洲大部分的市場，伊藤家免不了和雅德維加來往。據雷諾說，伊藤原二不滿哥哥許久，卻硬忍著不發，暗中培植勢力，不可小覷。
    我望著蔚藍澄澈的天空，茫茫間，隻剩一縷歎息，彌散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