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家結結實實地躺了三個月，人都要給逼瘋了。
    期間省略一頁書跑來看他，又教訓了襲滅一頓，並且附贈天子一長串的：“對待寵物就要如何如何……你這樣實在是太寵他了……”之類的教誨；蜀道行帶著才三歲的柳湘音來看望他，小女孩在爸爸要她叫天子“叔叔”的時候露出明顯疑惑的眼神；佛劍終於從川北回來了，還把一支降魔杵直接掛在天子床頭等等詭異事件若幹。
    總之素還真全程監護，沒好透堅決不能上班。
    “你是想讓我窮死麼素素……”天子沒好氣地問。其實他很想起身敲打素還真的腦袋，問他幹嗎沒事讓他在家橫躺著。
    “真是見過強迫人做什麼的都有，就是沒見過強迫人放假的。”
    “我就強迫你放假了，你給我在家好好殺殺菌，帶著心肌炎的病原體去上學，坑害學生嘛？”素還真雙手叉腰做罵街狀，強詞奪理。
    襲滅在一旁嗚嗚地小聲，頭一次同意素還真的觀點。
    其實他隻是覺得天子天天在家陪著他很不錯而已。真的。
    到了十月份的時候，天子終於獲得了素還真的許可，可以去上班了。係主任對他此次的長假表示了一定程度的不滿，不過由於天子曆來良好的表現，倒也沒怎麼訓斥。不過副教授評比恐怕又得再緩一年了。
    不過天子倒有點無所謂。反正他孑然一身，不需要去養活誰，也不需要用頭銜來證明自己什麼。
    “襲滅，跟我一起吃雞肉吧？”天子逆著襲滅的毛，揉他的腦袋。襲滅知道他這種動作多半有跟他開玩笑的意思，索性就順著他的意思做出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
    天子被他的模樣逗樂了，摟著他的脖子大笑起來。
    是誰說除了人類以外隻有海豚能通過麵部表情表達自己的喜樂的？他們家襲滅隻要一個眼神就行了。
    最關鍵的是，那眼神實際上還那麼的……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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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是襲滅這一年來第三次去見慕少艾了，在純血統美係杜賓襲滅天來的眼裏，這個笑咪咪的獸醫簡直就是魔鬼中的魔鬼！
    沒別的，就因為襲滅天來暈針。
    慕少艾眯起眼睛盯著他的大腿靜脈，襲滅就感到背後升起一股惡寒。不過，他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沒腦子地去咬慕少艾的胳膊了：因為這個魔鬼絕對會以三倍討還回來！
    （慕少艾舉起針管，逼出兩滴黃亮亮的液體來，獰笑著看著襲滅，“來來來，天子，按住你們家寶貝……我要打狂犬疫苗了~~”）
    拖著發酸的後腿趴在天子的大腿上，襲滅天來無聊地四處張望。
    一隻花斑短鼻貓悠閑地從天子腳邊掠過，在發現襲滅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後，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走過去蹭了蹭慕少艾的小腿。
    慕少艾把這隻小貓抱起來，溫柔地撫摸他的長毛。小貓的尾巴柔順地垂了下來，下垂的耳朵不時地抖動著。一副愜意的模樣。
    襲滅天來憤憤不平：憑什麼對自家的貓那麼好，對他就是那副模樣！？
    有慕少艾撐腰，襲滅也欺負不到這隻可憐的小貓；於是憤憤地跳下他的專屬座位（天子的大腿），四處轉悠著尋求發泄。
    天子隻當他好玩，也沒去多理會。這時候佛劍打了個電話過來，告訴他經過寵物店的時候幫他帶一些高級魚食。
    天子知道佛劍養魚，隻是還不知道養的是什麼，（不過大概當他知道的時候，他會大吃一驚吧。）所以欣然答應。接著就跑到慕少艾跟前跟他討論起襲滅最近的健康狀況。慕少艾非常健談，天子一和他聊起來思路就從AB溜到了CD接著一路滑坡直接到了XYZ。最後當兩人聊到國際油價最新動向的時候倆人才聽見後門傳來一陣犬吠，還夾雜著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
    慕少艾大叫一聲，“羽仔！”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衝了出去。
    天子跟著慕少艾到了後門，之間襲滅若無其事地趴在地上，東張西望著，看到天子向他過來之後，神情明顯警覺起來，但又立刻轉過頭去，假裝張望四周的風景。一邊用眼角瞥天子。
    天子對他這種行為再熟悉不過，明顯是他做錯事的時候的慣常表情。立刻拉下臉來，低聲道，“襲滅，站起來。”
    襲滅伸出舌頭，討好地看著天子。
    天子不吃他這一套，“襲滅，站起來。”
    襲滅天來死死盯著他。
    “襲滅，站起來！”
    襲滅天來似乎僵硬了幾秒鍾，最後還是站了起來。
    襲滅一隻爪子壓著白色的翅膀，這隻大約隻有人手掌那麼大的小小的白文鳥正在垂死反抗。
    “羽仔！”慕少艾衝了上去，一把奪過還在襲滅腳下（剛才是在肚子底下）掙紮的白文鳥，襲滅的肚子上沾著幾根白亮的鳥毛，分明泄露了他方才的罪行。
    天子蹲下來跟他平視，眼神極為嚴厲。襲滅天來討好地上前，要舔天子的臉。天子不為所動，繼續嚴厲地怒視他。
    要是在以前，襲滅肯定低頭認錯了，這時候天子會上去抱抱他，然後拍拍他的腦袋表示自己接受了。
    但是今天，襲滅卻表現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態度，倔強地抬著頭，就是不承認自己做了錯事。天子拿他沒辦法，但又知道這時候如果給他個好臉色，隻怕他以後會更加不服從自己。所以也隻好下了狠心，扭過頭去不理他。
    一人一狗當場僵持住，連慕少艾也頓時覺得氣氛為之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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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
    “養寵物就像養小孩，該教訓的時候就應該教訓，”一頁書優雅地放下茶杯，繼續剛才的話題，“哪像你，什麼時候都寵著他，你當養小白臉啊。”
    說完，他扭過頭去瞥一眼在一旁打哈哈的素還真。
    天子見他們鬧得歡騰，索性呆在一旁去逗無所事事的柳湘音玩。
    要說素還真這人，擺在社會上那絕對是一精英人才，無數大媽哭著喊著要把自家女兒嫁給他的那種。他比天子他們都要小一些，十九歲那年拿到了經濟專業的學士學位。誰知這小子比誰都不安分，居然考了個和經濟風馬牛不相及的臨床外科。用五年時間搞定了其他人八年讀完的內容，風風光光地進了萬聖市最大的醫院。
    不過此人是個一等一的生活白癡，平時基本靠泡麵過活，用佛劍的話說，就是那種死後一百年內屍體不會腐爛的類型。兩年前，他撿了一隻，啊不，一個路人回家，從此開始了一種不知道是養小白臉還是被小白臉養的日子。
    聽了一頁書的指桑罵槐，素還真隻得接茬，“前輩啊，小釵他其實有工作啦~隻是這個工作是在家裏做而已嘛~”
    廚房裏的葉小釵輕輕“啊”了一聲。
    就在那邊一群損友互相調侃的當口，天子走到坐在一旁的小女孩的身邊。柳湘音今天是被蜀道行強行帶來的，但這個爸爸顯然不會帶孩子，把她扔在一邊就和佛劍敘舊去了。
    柳湘音正在和一隻玩具小熊說話。
    天子坐下來，很有興趣地看著她。
    “你在做什麼？”天子問她。
    柳湘音抱緊熊寶寶，抬頭看了眼天子。鑒於天子向來的孩子緣，柳湘音顯然沒有排斥她，而是小聲地道，“熊熊不聽話，我在跟他講道理。”
    “熊熊不聽話？你跟他講道理他就會聽？”天子看著她問。
    “可是如果我不理熊熊的話，熊熊也不會理我了啊。”小女孩抬起頭，理所當然地看著天子。
    天子愣了愣，立刻又朝著柳湘音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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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在那場莫名其妙地同學聚會之後，善法天子極度疲勞地回到家中。跟這群人在一起，疲勞真的是身心兩重的。
    一把把鑰匙扔在玄關的置物櫃上，低頭準備去拿拖鞋。
    拖鞋？
    那雙寶藍色的拖鞋整齊地擺在他的腳邊，上麵隱約似乎還有一圈牙印。
    “……襲滅？”
    屋子裏空空蕩蕩的，沒有聲響。
    多辦是襲滅還在鬧脾氣吧。天子悻悻地想，這麼幾天了，因為天子那天朝他發火，襲滅也堵了氣，老是不理他。除了日常三餐之外，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算了，多半自己今晚上還是一個人睡。天子換了拖鞋，慢吞吞地往臥室裏走。雖然很累，但他卻毫無睡意。
    躺在床上的時候沒多久，天子就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了。隱隱約約隻覺得被子掉了下去，但身體莫名奇妙地居然不冷。就這樣，天子翻了個身。
    “嗯……襲滅……”
    襲滅趴在天子身邊，蹭了蹭摟住自己脖子的胳膊，往天子懷裏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