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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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又逐漸轉冷了起來,萬聖市下了兩場雪,氣溫立刻降到了零下。天子把羽絨服翻了出來,他習慣在羽絨服的裏麵穿單衣,這樣在屋裏也不會太熱。
前些日子他經過寵物用品商店,原本想給襲滅買一件過冬的外衣,但回想起襲滅日益龐大的體型,不禁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好提議。
在穿過一排排蕾絲小短裙(吉娃娃專用)和狗用羊毛衫之後,天子選擇了放棄。他在幻想著出襲滅穿著綠底色的,印著鹹蛋超人的羊毛衫之後,立刻自行地把這個畫麵從腦內刪除了。
感覺真是不合適啊……
不過慶幸地是襲滅倒是一點不怕冷,星期天的時候還跟著天子到校園裏去轉圈,那時候大學的湖麵又結凍了起來,一群孩子在冰麵上坐著冰椅大笑著在湖麵轉圈,年齡大一些的則熟練或不熟練地在外圍溜冰,這個景象讓天子想起他初來萬聖市的時候。
從南方來的天子從來不會溜冰,也沒見過能把湖水一凍到底的冬天,在冰麵上跟在一頁書他們後麵幾次摔倒。冰麵奇滑無比,人影一個一個地從天子麵前飄過去,讓天子產生了一種誰會衝過來,冰刀擦過他的手的錯覺。後來是淨琉璃和佛劍一左一右帶著他溜了四五圈才學會了溜冰,到後來居然學會了許多花式,當然這是題外話了。
跟在天子後麵的襲滅顯得格外興奮,找著個樹幹就聞聞嗅嗅,還到處亂蹭,天子跟在他後麵,跑得都有點吃力,隻好大叫起來,“襲~滅~~”
襲滅在前麵撒著歡兒地跑,天子在後麵追著,不一會兒襲滅突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動,齜起牙來低聲吼著。
“襲滅,怎麼了?”天子停下來,氣喘籲籲地問他。
襲滅還是齜著牙低吼。
天子順著襲滅的視線看去,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性,婀娜的身材前凸後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都能看得出她不足一尺七的小蠻腰來。她畫著妝,妖嬈地如同憐影自顧的水仙花。
這位年輕的女子看到是天子,手上拴狗的皮帶鬆了鬆,朝他微微一笑,“天子老師。”
“五色老師。”天子也朝她打招呼。
五色妖姬是萬聖大學的音樂老師,屬於那種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要內含有內涵要什麼有什麼的五星級美女。大多數男人看到她都會對她產生那麼一點想法,不過鑒於天子本身對美色的抵抗力比較強大,所以這種想法始終沒有降臨到他頭上來。
五色老師此刻牽著一隻嬌小可愛的蝴蝶犬,這隻小小的長毛犬穿著金黃的針織衫,腦袋上還用蝴蝶結紮了個小辮兒,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站在天子身邊明顯進入了緊張狀態的襲滅,興奮地就差沒撲上來了。
襲滅仍舊站在原地嚴陣以待,突出的犬齒就差狂吠出聲了。
五色大概也有點看不下去,扯了扯皮帶,道,“月姬,別看到好看的公狗就跟著魔似的!”
月姬被扯得脖子有點疼,扭過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五色。
“不好意思,”五色一低頭,真正是儀態萬方,雖然天子沒上心,“月姬剛到發情期……唉,狗就是這點麻煩。”
嗯,這實在沒什麼,很正常,發情期嘛,每種動物都會有……
咦?等等?
發情期?
天子忽然低下頭看襲滅。
襲滅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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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上次的襲鳥事件,目前慕少艾還把襲滅天來劃入不往來戶,無奈的天子隻好牽著襲滅去了寵物店。
到寵物店的時候小翠正在剝瓜子,一大箱整整八隻倉鼠讓天子吃了一驚。
“好多倉鼠……”
小翠笑著糾正,“有兩隻是龍貓。”
說完,指指那隻紫灰色的長尾巴小家夥和在他身邊的棕紅色團子。
天子對動物其實沒什麼研究,不過這麼一大堆顏色各異卻都圓滾滾的東西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襲滅在邊上隔著有機玻璃和巨大的鬆鼠對峙,神態極其嚴肅。
“發情期?”翠山行皺皺眉頭,“也對,11個月大了也該性成熟了……襲滅最近有什麼異常麼?”
天子搖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比以前喜歡出去玩了。”
翠山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沒有接下去說話。天子看他如此反應,索性接著說道,“我聽說喜歡往外跑,說明發情期到了?”
“呃……其實雄狗是沒有發情期的。”
是麼?天子扭頭看看還在怒視鬆鼠的襲滅,不過鬆鼠顯然沒理他,坐在樹枝上悠然地啃著榛子。
的確,看上去完全不像情竇初開(?),春心萌動(?)的樣子。
然後小翠補上一句特別讓人絕望的句子,“……因為隻要性成熟,雄狗全年都處於發情期。”
回家的路上,天子腦子裏就有人不斷地重複著,“去給他做絕育手術吧否則以後會鬧死你的鬧死你的鬧死你的……”
回到家,天子把冰箱裏僅有的一塊牛肉解凍,切成片,拌上兩顆維生素,端給襲滅。
按照平時,解決完了襲滅的口腹之欲,天子就會起身去給自己準備食物。但今天,他坐在襲滅麵前,靜靜地看他吃完所有的牛肉,天子靜靜地盯著他,襲滅就靜靜地吃,兩個人這樣安靜了很久。
天子摸摸襲滅的脖子,半天忽然說,“呐,襲滅,你乖乖的,我不會把你送去絕育的,嗯?你做過好多手術,我知道……都很難受,我不會把你送去做手術了……”
襲滅安安靜靜地拱拱天子的手心,伸出舌頭去舔他的手指。
天子被他弄得有些癢,笑道,“喂喂,這……到底是我安慰你還是你安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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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天子還是不肯做這個手術,再說襲滅在其他方麵有時候確實聽獨斷專橫的但總體來說他還是很聽天子的話,況且襲滅天生好靜,雖說現在比以前活潑些,那也隻是願意出去走走了,樂意蹭蹭樹皮的地步,大聲叫喚那絕對是出事兒了。天子死活也不相信襲滅能讓他神經衰弱到哪裏去。
但是天子終究還是錯了。
元旦放假的那天,天子閑著無聊,正巧這時侯佛劍打電話來請他聚會,天子欣然接受。拉著襲滅出門的時候,天子也還是心情很愉悅。雖然天氣很冷,不過暖氣很足,再加上許久不見麵的朋友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見麵見得特別勤快,一想到能看見那幾個人的臉……
總之一句話,善法天子他,心情很好。
所以什麼“你已經三十歲了啊,該是找個老婆結婚的年齡啦”之類的忠告天子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一路上襲滅卻顯得興趣缺缺的樣子,時不時用腦袋蹭一下天子的腿,然後就安安靜靜地跟著天子走。連這段時間時常表現出來的暴躁都沒了。
就這樣,天子一路牽著襲滅,順利地(?)到達了佛劍家。
果不其然,到了佛劍家的時候,又是一大群人齊聚一堂,這次更加誇張,連蜀道行的妻子柳千韻都出現了,一看就是個女強人,柳湘音在她懷裏都不敢說話,可憐巴巴地眨著大眼睛看著天子。
佛劍的家有一種和他本人完全違和的感覺,兩百平米的大房子,後現代的金屬裝飾,五十平米的大客廳裏除了一張圓形的巨大沙發之外就是一個同樣巨大的水族箱。水族箱裏仿真環境做得十分奢華,居然還有閃亮亮的蚌殼(不用懷疑裏麵就是有珍珠)。一條顏色鮮豔,華麗無雙的紫紅色熱帶魚盤踞這這個大環境,悠然自得地在裏麵搖頭擺尾,絲毫不顧身邊無論從體型還是色澤上看都可憐巴巴的小神仙魚。
“這就是你上次說的那條魚?”天子指著水族箱裏神閑氣定的一大尾魚,心中對佛劍養這條看起來完全不像他的品味會養的魚充滿了好奇。
“是龍魚,看著覺得還不錯,所以就買了。”佛劍輕描淡寫地道。
這時候問天譴在一旁道,“我記得這種魚好像要18萬啊。”
天子一驚,“這麼貴!?”
問天譴點頭,“前段時間受理的貪汙案,被告家就養過這種龍魚,當時跟著鑒定組去估過價。”
素還真從邊上湊過來,“佛劍前輩,你不會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吧?”
佛劍斜睨素還真一眼,神態肅穆淡定。素還真沒來由地打個寒戰。
在這裏,我們顯然有必要八佛見分說一卦。佛劍大學念的是建築係,本質上和天子的哲學係是沒有半點交集的。不過此人有兩個愛好,一是佛理二是徒步旅行,這兩個愛好恰巧都和天子有交集,導致他們在登山社一見如故。
畢業後天子當了窮教師,一個月三四千的固定工資,還還房貸養養狗還行,基本沒有存款,娶媳婦生子對他而言那隻是個遙遠的夢想。
而佛劍在研究生畢業後卻進了萬聖市的第一建築設計院,拿著七八千的基本工資,一個設計稿做下來的提成抵得上天子奮鬥三四年的,女友固定,端莊賢良,感情如膠似漆,身邊眼巴巴指望貼上去的也真不少。足以讓許多年輕男士捶胸頓足。
用一頁書的話說,這種人是“隻要不打算做柳下惠,立刻就能變成商紂王”的類型。
“今天叫我們來做什麼?”
終於,天子打斷了這種無拘無束地氣氛,開口問佛劍。
“啊,你不知道啊?”素還真在一旁做驚訝狀,“佛劍前輩要出走。”
天子一頭霧水,“出走?”
佛劍對著素還真又一個斜睨,“聽他胡扯。萬國建築師博覽會,在德國,而且德國方麵,有家公司給了個進修名單,上麵要我去,大概半年。”
“哦,”素還真還不吸取教訓,樂得更歡了,“那佛劍前輩你其實是來托孤的是麼?”說完,還不懷好意地指指魚缸裏的龍魚。
這條俗稱為紫豔紅花的龍魚在魚缸裏不悅地攪動了一下水麵。
襲滅狗狗非常不悅地趴在天子腳下,不時地蹭蹭天子。不過天子正聊得開心,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襲滅狗狗更不悅了,死命巴住天子的腳,忽然一陣激靈。
襲滅回過頭去,隻見一頁書正用一種欲說還休的表情看著他,此刻臉上寫著一句話:
這種行為,如果是人類,應該判定為: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