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美人大寶貝
    劉瘸子不賭他了，張粟滿大街溜達也沒關係，又去了李奶奶超市。
    這次李奶奶超市大門緊鎖，隔壁藥店的說兩天沒開門了。不知道李孽去哪了。
    擒賊先擒王，找李奶奶去！
    張粟就去了鎮子的活動中心，靠近河邊有個小公園呢，基本上嬸子大娘的都在那跳廣場舞。
    剛到公園，就看到人們圍了一群，有人大喊著救護車咋還沒到呢。有人問著誰摔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李奶奶！
    張粟一驚，趕緊分開人群擠進去。真是李奶奶。
    李奶奶仰麵朝天的躺在地上，衣服髒了額頭除了大顆大顆的汗，疼的哎喲哎喲的哼哼。好幾個人圍在左右都不敢去攙扶。
    張粟趕緊蹲跪在李奶奶身邊，摸摸她的腿。
    “李奶奶，你哪疼？摔哪了？”
    “一屁股坐地上了，這就起不來了！”
    張粟也不敢貿然移動李奶奶，萬一摔斷了脊椎，胯骨骨裂呢，亂動她會傷得更重。
    “救護車叫了嗎？”
    追問著身邊的人，有人喊叫了叫了！一會就到！
    張粟摸摸李奶奶的手，發現老太太手冰涼，這深秋時候水泥地板特別涼的。趕緊脫下身上的大衣給李奶奶蓋上。
    “別急啊，李孽呢！”
    “出門了！”
    “兔崽子，關鍵時候出門！別急別急！”
    說著別急，趕緊給李孽打電話，連續打倆都是手機關機！
    去哪瘋了？
    這時候救護車也趕到了，張粟跟著救護車去醫院。
    李奶奶手沒錢，她來跳廣場舞包包裏也就幾十塊，還不會用智能手機，張粟跟著忙活。老太太送進急診，張粟趕緊去繳費。
    醫生通知張粟，根據片子結果來看，李奶奶的脊椎骨折。上歲數了骨質疏鬆，也趕巧了，摔倒的地方有個台階，這不就骨折了嗎？需要手術。
    張粟又趕緊去交手術費。
    李孽的手機怎麼都打不通，張粟沒辦法隻好給他微信留言，他看到留言肯定會趕回來的、
    在鎮子上李奶奶沒其他親人，就這麼一個孫子，手術後誰照顧呢。
    張粟給他媽打個電話，回不去了，他要陪床，既然管了這事兒，就不能讓老太太身邊一個人沒有，怎麼都要堅持到李孽回來吧。
    一個鎮子住著，高曉霞知道後也趕了過來，這時候李奶奶都做完手術了。
    高曉霞進病房的時候張粟正和李奶奶吵架呢。
    李奶奶絕對能活過一百歲，別看剛下了手術台，還能趴在床上對張粟吼。
    “兔崽子，你去找個女護士來把我褲子穿上！”
    “剛手術結束不能穿也不能動！”
    “那我也不能露屁股啊！”
    “露兩天屁股也沒事！”
    “壽星佬尿炕我那不是老不要臉了嗎！”
    張粟沒辦法回嘴了，高曉霞笑著推了他一把。
    “出去吧，我來、”
    張粟隻好先出去，順便把住院需要的東西都買齊了。
    一個病房三張床，陪護的隻能在床邊撐起一個行軍床，誰知道李孽什麼時候回來？今晚上張粟就要陪護了。
    辦了飯卡買了水瓶，等他回去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穿好病號服的褲子。和高曉霞聊天呢。
    “他不忙，想換個工作，這不在家這幾天一直悶著快發毛了嗎？讓他照顧你幾天吧。他小時候沒少去你那搗亂，也該回報一下了、”
    高曉霞也是個熱心腸，安慰著李奶奶。
    “這太麻煩張粟了。”
    “不麻煩，他和李孽也是好朋友啊，他回來這幾天不經常和李孽一塊聊天嘛。街坊鄰居住著這算什麼呀，李嬸，你就安心養病，李孽照顧不過來呢就讓李孽找張粟，張粟忙呢我就過來照顧你幾天。”
    張粟打了一壺水進來，接了話頭、
    “我和李孽輪流照顧就行。我現在是閑人一個。老媽，你回頭熬點骨頭湯什麼的，李奶奶多喝點好的快、”
    “行。那今晚你在這陪床行嗎？不行我來。”
    “可以的！”
    高曉霞又和李奶奶說了幾句話，時候也不早了，高曉霞這才回去。
    麻藥勁沒過呢，李奶奶不疼，還和張粟聊天說話呢。麻藥勁過了這就到了半夜，李奶奶疼的出汗，趴著動彈不了，渾身發麻，呼吸也不順利，老太太就受苦了。
    張粟給她捏著腿，扯扯手指頭。
    探出頭去看看護士們沒過來呢。張粟先和其他兩位病友家屬的說了，然後偷偷的拿出根煙，給老太太點上。
    雖然說這不符合規定，但是老太太抽了五十多年的煙了，不給她來一口不行。煙癮上來更急躁。
    李奶奶用力抽了兩口。張粟趕緊搶過去熄滅了煙，再用力扇了扇，保證沒有啥煙味留下來，李奶奶鬆口氣。
    “好小子。”
    舒服多了，疼得難受的時候，這根煙就起到鎮定作用。
    李奶奶也不再疼的渾身都不舒服了。放鬆多了。
    “李奶奶，李孽幹嘛去了？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張粟把吸管放到李奶奶嘴裏。
    “找他弟弟去了、”
    李奶奶也不瞞著張粟了。張粟忙前忙後，和李孽關係還不錯。他們家這點糟心事兒啊，沒辦法瞞著。
    “到今年十四年了，那時候李孽九歲，他弟弟李彬六歲，他們倆在超市裏邊玩，李彬丟了。李孽他媽就比瘋子還可怕，把所有的責怪全都放到李孽身上，怪李孽沒看好弟弟。從那以後就恨上李孽。想盡辦法的折磨李孽。本來李孽不叫這個名字，他叫李騁，他媽說他是孽種，孽子，一切痛苦的根源，這就改名李孽。我孫子苦啊！這孩子太難了！我在不把他接過來他媽要把他逼死了。”
    李奶奶聲音有些哽咽了，說起這些心都快疼碎了。
    “他媽逼他不算，他自己也逼自己，必須要把弟弟給找回來。這些年他就花錢托人到處找，隻要有點消息他馬上去找，那叫什麼DNA做了都不知道多少份了，錢花沒了，人沒找到。兩天前的晚上，他不是又有消息了嗎？這又去了。估計啊還是沒結果。他不死心！”
    李奶奶抹了把眼睛。
    “這孩子也沒個朋友，我看你這段時間一直找他玩，他還有點人氣了。米兒啊，以後你多和他玩兒，就當奶奶求你了。”
    “這沒問題，我是他哥，我帶著弟弟玩兒。”
    “你啊像你爸。”
    李奶奶摸摸張粟的後腦勺，都是好人，別看平時嬉皮笑臉沒句正經話，其實人特別好！
    也是疼得睡不著，李奶奶話有點多，張粟也希望她靠著說話轉移注意力。
    “倆孩子差三歲，李孽走路剛剛穩當他媽就懷二胎，懷孕反應激烈，他媽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二胎上，李孽還是小孩兒呢就沒人把他當回事了。他弟弟不足月出生，出生後身體就不好，他爸媽更是精心嗬護。我給小孫子過兩周歲生日，他爸媽喊寶寶，李孽和李彬一塊跑向他爸媽，那時候李孽都五歲了跑得快，衝到他爸的懷裏，被他爸推開，隨後抱住了李彬。他爸媽抱著李彬又笑又鬧的，我看著李孽，我……”
    李奶奶說不下去了，抓過煙包點了根煙。
    張粟這心裏酸的難受。
    都不敢想那畫麵，李孽會多傷心啊。
    “你看我現在和李孽他爸媽也不來往了。他爸太傷我心了。沒這麼對兒子的父母。他爸說什麼大的讓著小的，大的大了應該懂事了。李孽他才多大呀，他也是個孩子呀。沒人把他當孩子看過，出事兒的時候他才九歲，他爸媽拳打腳踢什麼話都說，這孩子嚇得都不敢說話。後來他媽越來越過分了，拿著剪子在李孽身上紮，他爸說是他媽太思念弟弟了，讓李孽別恨他媽。”
    “我以前要把李孽帶回來，他爸媽說啥不讓，說什麼失去一個孩子了，不想在失去一個。既然話說得這麼漂亮，那就對李孽好點。沒有，平時各種侮辱咒罵的話就算了，生氣的時候抓到什麼用什麼打李孽。三年前我是接到親家母的電話，知道李孽被他媽折磨的快活不了了，我這才吧李孽帶回來。”
    “李孽到這以後慢慢的好起來，我讓他開的超市，開超市人多啊，他也多接觸一些人啊。他爸媽也好了，他媽又生了一個。他爸媽對丟了的小兒子也就這麼點愛和思念了，還不如李孽呢，李孽從來沒放棄過尋找。沒法說。就是苦了李孽。”
    李奶奶一聲長歎，第二根煙又點上了，張粟顧不上這是醫院，也點了根煙。
    “我看得很開，啥都是個屁，我大孫子開心就行。他喜歡誰都行，不結婚也行，愛幹嘛幹嘛，我大孫子太苦了，我就想讓他以後開開心心的。”
    “天下第一的好奶奶！”
    張粟逗著李奶奶，李奶奶摸了下張粟的胳膊。
    “你也是我的好孫子。乖孫，去，護士要來了，幫奶奶擋擋，我要把這根煙抽完！”
    張粟臥槽一聲，趕緊把煙頭丟到窗戶外頭，一個箭步衝到病房門口。對著要半夜查房的護士笑的像個渣男。
    “漂亮小姐姐，這麼好看有對象了嗎？”
    護士那也是久經沙場的，不受張粟的話題引導，哼笑了一聲。
    “抽煙了吧？知不知道這是醫院啊！”
    劈頭蓋臉的把張粟批評一頓，張粟臊眉耷拉眼的點頭，是是是，我一定改正錯誤，再也不在病房內抽煙。
    李奶奶這時候三根煙都抽完了。馬上裝睡。
    護士小姐姐一看地板上三個煙頭，狠狠地白了張粟一眼。就沒看到過這麼不稱職的家屬。
    張粟歎氣，李奶奶有點坑人了啊。
    上了止疼泵，李奶奶快天亮的時候睡著了。
    張粟真睡不著，坐在行軍床上托著腮看手機，李孽就沒有朋友圈，根本就不發表任何東西。
    腦子裏不斷地幻想那個畫麵，小小的李孽衝進他爸懷裏被他爸推開，在抱起了弟弟。李孽羨慕的盯著那一家三口。
    “去他媽的孽子，這是我從河裏撈上來的小美人大寶貝！”
    哼了一聲。
    一開始逗弄不走心，今天聽李奶奶這麼說，李孽就被他放到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