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來得突然，鬱歡抬眸看向易呈灝。
    “陛下……”
    鬱歡的話還沒說出口，易呈灝卻打斷了他，接道：“既然不知道要跟朕說什麼，也就沒必要跟朕說違心話。”
    鬱歡被他說得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他雖在他麵前偶爾說的有些違心，但也並不是句句都違心。
    他說要與他同進退，全全是一腔真心。
    鬱歡這樣想著，說者有心，也不知道眼前朝事繁忙的陛下有沒有記在心。
    “眼下，還不想走。”
    “哦？”易呈灝言語裏帶著些諷刺，挑了眉頭看著他，“那你倒是說說看因為什麼？”
    鬱歡輕聲回道：“雙桂不能白死。”
    “啪”得一聲易呈灝一掌拍在桌麵上，怒氣還沒發出來，隨即“咣當”一聲傳來瓷碗碎了地的聲音。
    “陛下，您別生氣！”正巧慶風煮了餃子進來，聽到易呈灝這一掌嚇了一大跳，連同碗筷都摔了地。
    易呈灝和鬱歡同時朝著慶風看去，慶風來不及想其他，趕忙蹲在地上收拾起來。
    易呈灝看到散了一地的餃子，想著鬱歡還沒吃晚膳，心頭的氣也就壓下了幾分，與慶風道：“重新做一碗再端進來。”
    慶風連連道是，麻利得收拾了一番後匆匆出了門。
    易呈灝咬了咬牙根，鬱歡看到他下顎緊繃的模樣，雖然心裏有些害怕，但是還是端坐著一動不動。
    易呈灝側了身，手指扣了下自己身旁的座位，但是聲音裏還是難掩住心裏的憤怒，道：“坐到朕身邊來。”
    易呈灝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隻覺鬱歡這般不稀命，便心頭一陣氣憤。
    鬱歡不敢不從，雖然身子有些發虛，不太想動，但是還是用力起身走到了易呈灝的身邊。
    鬱歡總不願與他太親近，他總覺得這個人身上好似透著陰沉之氣，隻要與他靠近，連他自己全身都透著寒氣，冷得慌。
    鬱歡在他身邊坐下，想是他要繼續剛才的話題，便主動道：“陛下不必生這麼大的氣，他跟了我一年，最後竟是這般下場，與我也脫不了幹係。”
    易呈灝琢磨一般瞧著他，軟了語氣緩聲道：“可是你自己決定留下來的，往後可不要再怪朕欺負你。”
    鬱歡側頭，看到易呈灝瞧著他的一雙眸子裏有燭火閃耀也有自己帶著些愚蠢表情的麵龐，看似不夠真切，卻叫人不敢深究。
    鬱歡收回目光回頭，低聲道：“不會。”
    易呈灝看著他乖順，心頭氣也小了不少，繼而便主動道：“朕派人去的時候他已經自盡了。”
    鬱歡聽出他是在說雙桂，便側了身麵向他，問道：“陛下何時派人去的？”
    易呈灝道：“你來找朕之前。”
    這般說來，倒也不是鬱歡一直心頭想著的他事事事不關己的那樣。
    “陛下……”鬱歡有著諸多疑問，不知道要不要與易呈灝直言。
    易呈灝隨手把玩著一旁的杯蓋子，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鬱歡正想開口，外頭重新煮好了餃子的慶風敲門進了來。
    “公子，您定是餓壞了吧，快先嚐嚐。”慶風將食盤子擱到鬱歡麵前，擺好後又問一旁的易呈灝，道，“陛下可要一起用？”
    “不用。”易呈灝回了句，然後甩了下手示意慶風出去，待得慶風快要到門口時又突然添了句，“給朕尋壺酒來。”
    鬱歡確實是餓了，他正在低頭吃著，冷不防聽到這一句，便心想：還要喝酒？
    慶風滴溜溜轉了出去，轉了一圈才發現魏和宮裏竟然沒有酒，正想去禦膳房，正巧謝公公也回來了，在門口與謝公公正撞了個著。
    “哎呦，你個小崽子，不看著些路啊！”
    “公公，您回來了呀！”
    謝公公穩了穩身子，站住了後問道：“去哪兒？這麼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
    “公公，陛下要吃酒，咱們宮裏沒有，奴才正好去禦膳房呢！”
    陛下要吃酒？真是奇了！陛下今日是心情好？可他瞧著也不像啊！
    “快去快去，這邊咱家伺候著。”
    慶風一溜煙跑了出去，“哎哎哎。”
    謝公公歎氣搖頭，一天到晚毛手毛腳，都是不讓他省心的。歎完後謝公公收拾好心情到房門口探了探，聽到裏頭斷斷續續的聲音，心裏頭也放了些心，隻是想到裏頭那位公子，剛才趙醫官的話便又在耳邊響起。
    謝公公又歎了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