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玲玲仰頭喝酒，洛星河從廚房走出來，丟給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來書房一趟。”說完，轉身上了樓。
    洛辰拿起桌上的遙控關了電視，起身向樓上走，表麵鎮定，內心慌的一批，深呼一口氣，推開書房門。
    “這是誰寫的？”洛星河仰躺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手背搭在額頭上，閉著眼。
    洛辰垂眼一看，茶幾上放著張淡藍色花邊信紙，低低說了句:“不知道。”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洛辰自知理虧，垂著腦袋，不做聲。
    “我讓你說話。”洛星河突然睜開眼，語氣加重了些。
    “我有好好複習。”洛辰蜷了蜷出汗的掌心，開了口。
    “我很累，洛辰。”半晌，洛星河才緩和了語氣，“公司的事，家裏的事，都要我來操心。你每天還各種搗蛋，不省心。你說不喜歡安潔，我不和她交往便是，你還要我怎樣？嗯？”
    “吧嗒”一聲，打火機上跳起藍色火焰，洛星河探前身子，將嘴裏叼著的香煙，送到左右搖擺的火苗上。
    洛辰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卻見平日裏那個金貴的、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竟愁容滿麵。
    他最近越來越能抽煙了，他想。
    “吃晚飯了沒？”洛星河仰麵，周身被煙霧包圍。
    “蓮姐……做好飯走的。”洛辰有些走神。
    “哦。”洛星河扭頭看向窗戶。
    “爸，”洛辰猶豫著，“少抽些煙。”
    洛星河抬眼看他。許久，許久，都未說話。
    書房太過安靜，以至於可以聽到窗外的蟬鳴聲。
    洛辰的臉莫名有些燙。畢竟，他已經很久沒叫過洛星河爸爸了。
    “我……我去複習功課。”他丟下一句，轉身退出門外，落荒而逃。
    書房的空氣實在太壓抑，太沉悶，也……太奇怪。
    快步走進書房隔壁的臥室，將門反鎖。靠著門站了會兒，摸黑走到床邊，張開雙臂，猛地摔進柔軟的大床裏，攤成個大字，總算長長呼出口氣。
    不知躺了多久，忽聽得門外有玻璃破碎聲，一骨碌爬起來，鞋都沒穿，打開門就往外跑，突然看到斜對麵敞開著的門，又下意識收回了腿。
    洛星河正背對著他，倚著門框站著。洛玲玲穿著雪白的浴袍，蹲在洛星河腳邊垂淚。
    “我送你回媽那裏。”幾分鍾後，洛星河站直了身子，邁開步子準備下樓。
    “別送我回去！”洛玲玲突然跪倒在冰涼的地板上，死死抱住他的腿，泣不成聲，“我死也不回去……”
    洛星河彎腰掰開她的手，剛向前走了兩步，洛玲玲又站起來，從後抱住了他的腰。
    洛辰看到洛星河的雙肩在抖，低頭看了眼腕上亮晶晶的手表，時針與分針剛好重合，指向十二點。
    “玲玲，洛辰還在家。”洛星河的背挺得筆直，竭力控製自己的聲音。
    “辰兒已經睡了，不會看見的。”洛玲玲的半張臉緊貼他後背。
    “可這是不正常的。”
    “我不在乎。”洛玲玲低聲啜泣。
    “可我在乎。我還有洛辰，他才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