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輾轉 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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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思緒,我輾轉床榻在即將天明才入睡,沒留給我過多的休息時間,我便要隨著宣王的馬車,離宮。
宮門口,珠璣寶玉大箱大箱的裝載入馬車,粉衣紅裙的佳人不窮的踏入香車。
天未破曉,薄霧冥冥,寒風襲入薄衣,冷冷的涼。遠遠的,我看見了尹姬,她淺笑盈盈的看著我。
一陣恍惚,我不禁懷疑近些日子是虛度,她未被褫奪封號,我未被卷入是非紛擾。她未被經閉思過,我未被宣王選為姬妾,一切都回到我默默沉寂,她盈盈笑意,我和她庭前共賞海棠時。
終了,尤不得我感歎時光,成群的仆婢簇擁著馬車,遠離了皇宮的旖旎繁華,緩緩向宣王府而去,沿途一派暄赫聲勢,走向了我未知的迷途。
宣王的府邸。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三秋桂子,十裏梨花。
我被安排在這座院落的一處幽雅僻靜之地——漪瀾小築。
日落黃昏,門環惹綠,這裏有大片大片的梧桐樹,遺憾是,未到梧桐花期,梧桐樹枝上還未綻放開大朵大朵繁碩古樸的梧桐花。
但是枝丫間的簡雅渾厚,卻讓我仿佛回到了那南方的小鎮子,那冰冷的禁錮了我十餘年的地方。
慶幸的是,滿心的疲憊讓我無從多想,我終是禁不住暖香熏醉,枕著綿綿錦被緩緩入夢。
奇異的夢。
夢中。
舞中女子躍上枝頭,我看不清她的麵,她身姿纖柔的如一縷青煙般,沒有刻意的姿態,輕旋,低躍,翩飄,遊弋,嫋嫋天成,空曠絕倫的美,訴不盡的空寂,彙成泯滅紅塵的虛無……
明滅……天地動容,明滅天地。
我觸碰不到她,走近不得她,她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飄渺,一般遙遠。
“小姐,不早了,該起了……”
紅裳在床榻便急切的低呼我,綠意為的備下衣裳,準備服侍我起床。
我朦朧睜開了睡眼,窗外明陽初起,不過卯時。
重新合上目,我淡語道:“早又如何,晚又如何,對我來說都無關痛癢。”
綠意沉吟道:“小姐,該去給夫人請安了,晚了可不好。”
我費力了睜開目,微微訝異道:“給誰請安?夫人……宣王不是沒有嫡妻麼?”
綠意道:“王爺自是沒有嫡妻不假……夏賢夫人清居避世,伊謹夫人一心照料玉淑郡主,以前內院的一切事宜,王爺都交由沈彤夫人和王蕙嬪共同打理,二人各自集結黨羽明,爭暗鬥已多年,二係黨羽均會每日辰時向二人請安。”
紅裳微微疑慮道:“小姐既然已經選擇不再隱晦下去,必然要抉擇一位做依附……小姐要選擇她們中了哪一位請安呢?”
密信風波,晚宴上的異動……我想要隱晦下去已經是不現實的了,我必須要竭力自保,我思慮半響道:“我不喜歡形式繁瑣,沈彤夫人和王蕙嬪……我均素未謀麵,再則王府中我無名分,去請安不過是多餘,服侍我起床吧,今日不必準備去請安。”
渾渾噩噩,又度過半月有餘,我被棄置在漪瀾小築中,宣王流連在夏賢夫人的妹妹——夏羽如的處所,偶爾踏足別的姬妾,而對我竟是不聞不問,無論是沈彤夫人或者王蕙嬪均是沒有貿然遣人踏入漪瀾小築特地問候,或者暗中對我不軌。
不是我自恃過高,而是我沒小覬趙淑妃,盡管她已經故去,也許如今在他們眼裏,我就是趙淑妃的影子,或者替身。
三娘被我爹當我娘一輩子的替身的前車之鑒,我從來都不小瞧已經故去的人,往往的,故去的人比在世的人更有影響力,因為故去的人已經永遠的遙不可及,在心中留下的缺憾,是在世的人的召之即來,觸手可及永遠無法比擬的,無法撼動的。
何況,傳說中,趙淑妃還是宣王的摯愛。
如今,能閑安逸幾日便算幾日吧,偷得浮生半日閑,以後這樣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這半月來,續續斷斷,我有著相同的夢境,夢中的女子與柳霜穎的舞姿如出一轍,可偏偏意境上卻是天壤之別。
早年,我也隨三娘習過幾年舞,趁著這幾日閑暇安樂之際,我試著修習此舞,舞姿我已熟練,可我不得不承認,意境卻也連我舞不出的意味。
***
以宣王如今的地位,向他逢迎諂媚的,向他投誠報效的自是不絕,所以每夜,宣王府中,都會有靡靡不歇的笙歌。
偶爾的,我會懷念楚東廷的悠揚低逸的洞簫聲,因為他的洞簫聲中有情,灑脫不羈的情,是府中這靡靡不歇的笙歌不能比擬的。
但是,僅僅的,我也隻是懷念他吹奏的洞簫聲罷了。
瞧,他的一番戲謔,就讓我深陷宣王府中。
雖說,現在的境遇與皇宮中是一致的。
可天知道,現在的靜寂會引發以後什麼樣的波瀾,意識到如今處境,盡管,經過重重事件之後……我現在已經內斂幾分,不似初時的事事任性為之,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小心謹慎。
他那個人啊,不是我可以看透的,太過危險,甚至讓我隱隱的懼怕,至少是我不能招惹的。
心中黯然幾許,若淩翊真在朝廷之內,我也隻能壓後再尋覓他了。
不過,我倒是茅塞頓開……不禁想到,樂中無情變成靡靡之聲,那麼是舞中無情,舞便也會淪為……靡靡之舞的吧。
難怪,我舞不出舞中意境,原來……竟是我還沒有領略舞中的情境。
“黎姑娘在哪……”
喧雜的聲響,打斷了我的思緒,對於這個聲音我並不陌生——清淺,那個親自檢視我身體的女子。
我刻意帶著那支通體瑩白的梨花簪迎著她的聲音所去,今日她未著披風,我看清了她的麵。
白巾翠袖,唇紅齒白,清眸流盼,雖不是絕色但也算嫻秀,但她板著麵,一副嚴謹冷然之態,讓人敬而遠之,而走近了,她麵頰上一塊桃花瓣大小的緋紅印記,如大朵濺落在朱顏上的胭脂淚般,猶是醒目。
盡管她冷硬如冰,但沒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感受我探視她麵頰上的那塊緋紅印記,她淡淡的垂首低著麵,一手撫住。
我尷尬的輕咳幾聲,收回目光道:“不知清淺姑姑來此有何事吩咐。”
她抬頭看著我頭上的梨花簪,眼眸流露出一絲異樣的感情,歎息道:“你和她長得果然相似……王爺請你前去陪宴。”
我貌似趙淑妃已經傳遍,想必早已經不是什麼奇聞逸事,但冷硬如清淺,卻因她容貌上的暇絲,情緒有了波動……不過梨花簪和趙淑妃似的有什麼聯係。
我試探道:“趙淑妃?是因為我頭上的梨花簪麼……你們都說我貌似她……”
清淺黯然失神道:“淑妃娘娘的本名就喚作梨落。”
原來,趙淑妃的本名叫梨落,趙梨落……難怪,那隱藏在暗處的人,給我送了支梨花簪。
隻是,淑妃娘娘……清淺似乎對趙淑妃甚為崇敬。
我袒露心中疑惑道:“上次的檢視,明明就是多此一舉,你檢視的隻怕是我是否真的相似與趙淑妃吧……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明處的敵人或者其他,總比暗處的好。
隻不過,這次我問過了,清淺回過神冷聲道:“秉公而為罷了,黎姑娘過慮了。”
我不死心拋下籌碼道:“我可以幫姑姑治好臉上的暇絲,隻望姑姑據實相告。”
清淺眼眸中浮湧過一絲波動,喟歎道:“若她肯費你一般心機,她也就不會死了。”
我驚異道:“她……淑妃?……難道她是被人害死的,不,不,淑妃……宣王的摯愛,宣王又怎麼會放任她被人殘害……”
清淺眼眸爍爍閃動著尖銳的光芒,冷言道:“我可以告訴你,那日的確是我濫用職權,檢視你是否相似淑妃娘娘。不過,以你現在的處境,自顧都不暇,你還沒有資格知曉淑妃的娘娘的一切,你最好把梨花簪收起來,忘記淑妃娘娘本名喚梨落……忘記淑妃娘娘的一切,現在……在你沒有資格之前,不要過分聰明的妄圖打探淑妃娘娘,否則,你定會莫名的從王府中消失。”
我微微一愣,從發際上取下簪子道:“的確,我現在沒資格,我身邊太多潛伏的危機,不過,我會記得你說過的話。”
“那最好,時間不早了,姑娘,你改收拾收拾隨我去吧。”她平靜下來,冷寂道。
我稍作妝扮,從箱底尋出凝脂膏向清淺道:“這是我承諾給你的。”
她看著我,眼眸閃動過複雜的波光,最後平靜接下道:“謝過姑娘。”
半響,她又語重向我道:“不管夏皇後曾經是否真的指使宮人,引發鸞鳳承恩車倒塌,導致你摔地重傷,斷送了錦繡前程,但是如今你入了王府,盡管王爺和夏皇後之間母子不和,但是你切勿招惹夏賢夫人……”
夏皇後和夏賢夫人之間本性夏,不論鸞鳳承恩車倒塌是否是夏皇後指使,我都小心的將夏賢夫人列為敵人行列,若是以後覓得機會,我定不會心慈手軟。
可是,若宣王與皇後之間母子失和,那夏賢夫人必然少去皇後這個籌碼,對付夏賢夫人不是更有利麼……為何,清淺要我不要招惹夏賢夫人,莫非是因為夏氏一門顯貴,清淺認為夏賢夫人是我不能扳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