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酒賣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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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正,清明時節,往長安外掃墓之人絡繹不絕。及至日垂西山之上,城外小酒肆中迎來一位不同尋常的客人。說他不尋常,明明是世家子弟的模樣,卻是披頭散發,不曾束冠;一身淡青絲質廣袖直裾,錦繡非常,不曾係帶,鬆垮垮掛於身上,真真一副邋耷模樣,偏偏與這人岸然氣質相宜非常,更是透出幾分慵懶味道。
店主正要招呼,這位公子卻不曾理會,徑直往僅有的一桌客人走去。店主不禁奇怪:有空座不坐卻要去擠一桌,果真是位怪公子!
座中那位客人雖是一身縞色廣袖深衣,舉止間雅致非常,坐在這粗陋的小酒肆中更是益發稱得他風姿神秀。
那位客人察覺到了這怪公子,從手上的茶杯中抬起頭,霎時間也是驚歎此人的怪誕裝束舉止,又為這人的氣質風度折服。怪公子自顧作揖,說道:“這位仁兄,在下是否有幸同席?”客人回禮道:“請。”又為怪公子倒了一杯茶。
“仁兄雖是縞衣素服,風華不掩,在下欽慕。不知仁兄如何稱呼?”怪公子甫一出口,便是溢美之詞。客人隨即回道:“豈敢,區區寧厲,草字溫舒。不知公子名號?”
“在下薛文孝薛景元。”怪公子答道。
寧厲聽聞是薛文孝,不禁細細朝此人看去,心下讚道:真真芝蘭玉樹。說道:“薛兄果然玉質人才,風華猶過世人所傳。”
薛文孝笑道:“哪裏。溫舒之才卻是深藏不露。溫舒叫我景元便可。”寧厲聽他言下之意並不謙讓,又對自己極為親熱,隻是答道:“景元謬讚。”
“溫舒不必過謙,君子合該現於人前。不然,天又何以降君子於世間?”薛文孝說話的時候有一種適意的狂妄姿態,好不打動人。
寧厲卻搖搖頭說:“人非生而知之者。天降大任,也必先勞苦世人,然後才有君子。”
“哦?那豈非是說,便是在野也遍藏君子?”薛文孝不以為意的說道。
寧厲點頭:“正是!即便山野農夫,能得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者,即是君子。”
“嗬嗬,溫舒一番話比之那些陳言腐語倒是頗有新意。以溫舒之見,是否王侯將相亦於一般庶民黔首無異?”薛文孝問道。
寧厲不由望向薛文孝,彼時雖無人因言獲罪,但眼前此人畢竟不同。薛文孝將是尚書令,朝臣們都心知肚明,他是皇帝將來的心腹。此時,又如何知曉這薛文孝不是在試探呢?想到左拾遺這官得罪皇帝的也不在少數,前任左拾遺的外任或多或少與此有關。思忖至此,薛文孝卻在那廂說:“溫舒有何疑慮?”寧厲一淩,正色道:“自是無差別,當年高祖亦不過人臣,一旦天時地利人和,成就這大齊(國號為齊)江山。再者,天下合該有德者居之,君上暴虐如夏桀商紂者,臣民弑之亦不為過。”
薛文孝聽畢斂去散漫,道:“溫舒果然玉樣般的人,以德潤身。”隨即又恢複他慵懶的樣子,似是無意地歎道:“可惜高祖未能盡退夷狄,反而被圍賀蘭山,折損慘重,最後以公主和親才保得北方暫時的安定。先帝真宗皇帝兩次突厥的進犯,奪我靈州,西州,侵擾西北邊境,不知天下人中可有人能光複我華夏故地?”
“內聖外王,外在最重要的修內,人民疾苦尚不能解決,又如何收複故地?”寧厲歎道。薛文孝聞之,道:“或許隻有收複故地,我們才可以靜下心來解決民間疾苦。”寧厲未置可否,隻是笑笑,看向落下半個的日頭,說道:“天色已晏,景元可要和在下一同往長安?”
薛文孝執起茶杯,道:“溫舒先行,我卻還是要等人來接的。就此別過。”寧厲道了一聲“後會有期”,起身回城。
薛文孝等人之說不過一時借口,獨自入了長安在客寨裏安頓,在長安京逛了兩日,範成的人就來到了他下榻的客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