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鳳兮鳳兮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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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帶著薛文孝見到範成便退下。範成一身白衣黑裳,外罩一件黛藍大麾,發用墨玉簪。
    “範大人。”薛文孝上前行禮。
    範成亦回以一禮,笑道:“景元今日可算裝束齊整。”原來薛文孝束起了平日隨意披散的發絲。
    薛文孝但笑不語。範成又道:“近日手上有一張好琴,特意請景元一賞。”
    薛文孝酷愛瑤琴,聽這一語,急切道:“在下已許久不曾聽得一曲好樂,在這長安京內找了三日不得,卻原來在範大人處。”
    遂,範成領了薛文孝往琴室而去。琴室案幾上擺著一張靈機式的琴,七根蠶絲弦列於上。薛文孝上前將琴翻轉過來,赫然是“大聖遺音”四字。薛文孝不禁讚道:“好琴。”範成笑道:“景元可奏一曲?”薛文孝點頭,鄭重地跪坐於琴案前。淨手焚香,悠悠一曲《猗蘭》自琴弦間流淌出來。
    待一曲終了,範成拍手道:“好曲,景元琴藝果真稱得上天下一絕。隻是,這《猗蘭》曲景元可不必再彈了。”
    薛文孝笑道:“孔子曾因為自己的理想未能實現而作此《猗蘭》,如今皇帝陛下雖讓我做尚書令,卻不知,我心中的理想何時實現。”
    範成撫著胡須說道:“殿下與君一樣希望除掉西北邊境的威脅,突厥一日不除,一日難安,景元在陛下處定能一展才華。”
    薛文孝點頭:“希望如此,我此生隻有這一個願望。”
    範成突然卻說:“那就請景元隨我去見陛下吧。”
    薛文孝聽後,心下些微有些驚訝,旋即微笑道:“請大人帶路。”
    範成領了薛文孝去往書房,書房內間正堂的幾案後正坐一青年。薛文孝看這青年,煞是風流俊品,尊貴威嚴。著寶藍色暗銀絲雲紋刺繡圓領長衫,黛色素白玉腰帶束於腰間,用瑩白暖玉小冠將鴉烏發髻束起,甚是一絲不苟,心中讚道:好一位人君!然薛文孝上前卻不行跪拜之禮,躬身道:“噫籲元子,灼灼其華,宜國宜家。”
    世宗從未見過如此狂放大膽之人,但也清楚向來名士多輕狂,世宗於是笑道:“朕本當傳聞多是七分真三分假,不想今日一見薛卿,才知‘狂俠’二字不虛。”
    薛文孝這才上前行君臣禮,世宗兩手相扶。拜畢,薛文孝又說道:“臣在野,曾聞得鄉人說陛下剛愎自用,今日一見,乃知鄉間野人小人之心,兀自腹側而已。”世宗指文孝對範成說:“薛卿果狂耳。”
    說話間,一著緇色圓領袍衫,腰係犀鉤帶,發用緇撮束起的青年侍從上來回報世宗說:“準備妥當。”薛文孝揣測該是散騎常侍。聽的世宗說道:“晚間朕即以陳虞之名為為薛卿洗塵,可好?”範成和薛文孝皆回是。
    席間,世宗多問薛文孝江湖之事(此處江湖指“處江湖之遠”的江湖,即民間),有聽聞薛文孝多遊曆,又問山川景色。薛文孝一一答應,酒酣之時,說起了他出洛邑的一樁事。
    “臣在洛邑有位好友,姓曹名有功,字不處,向來與臣交好,但臣出洛邑他來送別之時送了臣一首歌。”
    “哦?”
    隻見薛文孝執起筷子,就著酒杯,一麵敲打一麵放聲唱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世宗聽畢,問道:“薛卿是如何回答的呢?”
    薛文孝笑道:“自古書生空議論,食肉良臣少奇謀。文孝不才,必當引以為鑒。”世宗聽後笑道:“不愧是薛卿的應答。這曹有功也甚是有趣。”薛文孝不無自豪的說:“不處深慕老莊,又通熟兵法,奇門八卦,更是習得一身好武藝,實在是一個好的將才。”世宗卻是有心記下了。
    直到未時,世宗才轉回宮中。第二天,便在崇政殿宣讀了皇帝敕令,命薛文孝為尚書省尚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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