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現在他有些蓑老了，不到四十歲，佝僂起來。慢慢地人們也對他不感興趣，現在是什麼年代？那麼多新鮮事物層出不窮，誰會長久關注一個這樣的小人物。人們不是常說，不怕不關注，就怕人關注。不關注是我們牆頭的幸運，這樣，他除了種種菜，又常常出現在街頭，隻是他不敢再進入到他那狀態，怕別人嘲笑。
    這當然是極可悲的，一個人連心裏想什麼都不敢，這又能怪誰呢？隻能怪他自己。
    其間，又出了一件常人不能出的事。
    我們說了，我們的牆頭不但隻是亞狀態，他還有一種在我們這時代不大有的東西，那就是有些腦子不大會轉彎，也就是不靈活。他的人生下坡路，始於替老縣長說話，他就看不出當時的情形。
    一天，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在偷一個女子的東西，結果被發現。那女子就一把搶過已在那男孩手裏的錢包，罵了幾句。奇怪的是，如今的小偷不但不怕被發現，反而理直氣壯，這小男孩就和這女子對罵了起來，然後才悠然地轉身離去。更奇怪的是，當時看到這場麵的人，沒有一個來管。那女人罵了幾句，也不能老罵，隻當沒發生過這事。
    這也是我們這時代的不尋常之處。
    這一切我們的牆頭都看見。
    接著，他又看見這小男孩走到另一個店旁，開始接近一個專注於買東西的女人，那女人並不知道。這時，也許是那女人的男人，一個很壯碩的男人走了過來，一把揪住那男孩，那男孩就扭起來。那女人才發覺，一巴掌……。這下好了，許多男人圍了上來，糾纏在一起，我們的牆頭也走了過去。
    “為什麼打小孩？”許多男人氣勢凶凶，推推搡搡。
    “他是小偷！”女人一見不妙，叫道。
    “誰是小偷？”另一男人看著這小孩問。
    “拿出證據來！”一男人就一手扭開那壯碩男人的手。
    一男一女眼看就要吃虧，這時，那女人看見了牆頭。我們的牆頭在這縣城裏，誰人不知？這女人一見牆頭，知道他喜歡女人，就憑這……；也是事急，就說：“他看見。——牆頭，你說！”
    “我，我……，”牆頭沒想到這女人會問他，再說，我們這牆頭的思維已成定式，不大轉得過彎來。麵對這突然的發問，你說，他還能怎樣回答？隻能老老實實地說，“是，是……”話還沒說完，臉上早已挨了一下。接著，就是數也數不清的拳頭和腳。等到他回味過來，覺得已經沒有那許多的拳頭和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地上，臉也打破了，鼻子也出血了，而且胸口還隱隱作痛。他站了起來，一時也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他才發現就他一個人站在這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奇怪地消失了，包括那一對狗男女。他就象是做了一個很不現實的白日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