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六點，她準時醒來，還迷迷糊糊地抓了抓癢癢，突然手觸到軟軟的東西，驚了一驚，才想起昨天晚上的混亂。
    連忙上下左右掀起衣服看看自己到底有沒啥不對的，艾薇兒那家夥不會晚上把我怎麼著了吧！
    檢查了一遍，才把目光轉回右側艾薇兒睡的地方。
    她已經醒了，睜著墨綠色的眼睛看著自己。
    “……早。”蘇林不自然地笑了笑。
    “恩，你這樣掀著衣服會感冒。”艾薇兒也微笑著說。
    “呃……要吃早餐嗎？”她尷尬地放下掀起來的衣服，“我正好要出去散步，給你帶一份？”
    艾薇兒撩撩頭發，轉身抱住枕頭：“不用，我繼續睡一下。”
    仿佛想到了什麼，艾薇兒又轉個身，看看她，笑得美麗又甜蜜：“還有，昨天謝謝你。”
    “……不客氣。”變臉好快。
    準備妥當，係好鞋帶，開門。
    門口居然站著個人。
    薩麥爾似笑非笑地跟她打了個招呼：“老師，我們真有默契，我正要敲門呢。”
    她眨眨眼：“早上好。”
    “早。”懶洋洋地用下巴點點腳邊的三個飯盒：“這是我們輔導員要我帶來的早餐，”再瞟了眼放在一側的紙袋，“還有，艾薇兒昨天在你這睡的吧。這是她的衣服。”
    ……你怎麼知道艾薇兒昨天在我這睡，而且，你又怎麼知道她昨天在我這洗澡換衣服了？
    薩麥爾揚揚手上的手機，再朝她身後看：“昨天睡得好嗎？”
    ？
    她轉身隨著薩麥爾的視線看去。
    艾薇兒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見蘇林注意到自己了，回答薩麥爾：“早上好，薩麥爾學長。”
    “恩，早上好。”薩麥爾突然探出身子，夾著蘇林，親了艾薇兒一下。
    蘇林瞪了眼若無其事笑得燦爛的薩麥爾，再跟艾薇兒說：“去換衣服吧，他把你衣服拿來了。”再問薩麥爾，“你洗臉了沒？”
    艾薇兒拿著紙袋進房間去換衣服，薩麥爾笑：“當然，沒洗臉怎麼可以到外麵走。”
    “拿著飯盒進來，吃早餐。”她毫不客氣地命令著。
    “我，拿？”薩麥爾的表情好像很驚訝。
    “恩？”她眯眯眼，這有什麼驚訝的，不都拿著東西到了門口了嗎？這麼點路就不想拿了？難道這早餐有千斤重？
    薩麥爾笑了笑：“好吧，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是要適應環境的嘛。”
    不知道他說話的意義，但是也沒什麼興趣，她帶著薩麥爾往裏走：“看起來你似乎很困？昨天沒回寢室？”
    “怎麼會，雖然那個地方很讓人厭煩，但是我還是回去了，不過，沒怎麼睡好就是了。”說著薩麥爾打個哈欠。
    “您寢室那些家夥又做了什麼？”艾薇兒很快地換好了衣服，走了出來。
    “沒什麼。”薩麥爾搖搖頭，“反正我都習慣了。”
    “你寢室的人怎麼你了？”她注意到艾薇兒說了“又”字。
    “沒什麼。”薩麥爾還是這麼三個字。衝艾薇兒笑道：“要吃點嗎？”
    “不用。”艾薇兒給他們一人倒了杯水：“請慢吃。”
    這是我住的地方吧，為什麼看起來艾薇兒比較像主人？
    薩麥爾將飯盒一一打開後讚道：“老師，你這早餐還真是豐富。”
    一盒雲吞，一份是白粥和小菜，還有一份是通心粉。
    她笑，拿過盛小菜和粥的飯盒：“其他的你吃掉吧。”
    “可是，我覺得早上喝粥也很健康呢。”薩麥爾偏偏頭，說。
    她從桌子上把自己的飯盒拿了下來，倒了一小半，再夾了點小菜，其他的大半都移給薩麥爾。“請適可而止。”
    有些意外蘇林的舉動，薩麥爾先是一愣，再笑了笑：“老師，你幹嘛對人家這麼好嘛，人家會懷疑你動機的。”
    她苦笑搖搖頭：“物以類聚。”埋頭喝粥。
    薩麥爾瞥了眼艾薇兒，她聳聳肩，表示無辜。
    他也沒再說什麼，低下頭，就著小菜喝粥。
    一時間，屋內倒也算安靜。
    這兩個人在家裏吃飯，對蘇林來說，真是個新奇的體驗。
    果然人家說得對，隻要多一個人一起吃飯，就會覺得飯菜都變好吃了。
    她喝完碗裏的粥，放下筷子：“我吃飽了，你慢吃。”
    薩麥爾抬起頭，慢慢悠悠地說：“怎麼覺得今天的食物不好吃。”
    你是在暗示跟我吃飯就覺得東西難吃嗎？蘇林正要問他。
    坐在薩麥爾身邊的艾薇兒突然說：“薩麥爾學長，您可能生病了。”
    “啊……”薩麥爾困惑地：“生病了？”
    這是什麼反應啊。蘇林無語地看著他，為什麼連自己生病沒生病都需要別人發現？不過，艾薇兒那麼一說，才發現薩麥爾雙眼沒什麼焦距，而且臉頰呈現不自然的淡淡紅暈，呼吸似乎也很沉重。
    “生病的人會沒什麼胃口的。”艾薇兒仔細觀察著說。
    “原來如此！”薩麥爾恍然大悟的模樣。
    “好像間隔時間越來越短了。”艾薇兒點點頭。
    “恩，可能是機能都紊亂了吧。”薩麥爾神色恍惚地傻笑。
    完全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但是她已經看不下去了：“艾薇兒，你去上課。”
    “啊？”
    “啊什麼？”她瞪了那孩子一眼。“快去，現在都七點了吧。回寢室去收拾一下，準備去教室。”
    “那……”
    “薩麥爾我帶他去醫務室。”繞過桌子走到薩麥爾麵前，雙手撐在膝蓋上，問他：“你還能走吧？”
    想了一下：“好奇怪，我剛才明明走過來的啊。”低下頭沉默了一小會，才問她：“我是不是說話顛三倒四的？我覺得腦子一下子很迷糊。”
    還知道問我自己是不是顛三倒四，這家夥：“你病情加重了，所以不太利索，你可以走嗎？我送你去醫務室。”
    “……沒關係，我休息一下就好……”他皺了下眉，慢慢說道，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蘇林歎口氣，轉身問艾薇兒：“他經常這樣？”
    “算是吧，他現在身體可能很差，所以生病也很頻繁。”艾薇兒無所謂地回答。“經常去醫院我估計他沒那麼多耐心。”
    “生病了不去醫院要去哪？什麼叫沒耐心！”蘇林幾乎都有些想發火，但是看看艾薇兒那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她隻好歎口氣，“艾薇兒，你知道嗎？人生病是要去醫院的，不然會很辛苦，很難受。”
    “不會，你看他連自己生病沒生病都沒察覺到。”艾薇兒回答。
    “……你們啊……”她十分無奈地，“為什麼都不珍惜自己呢，算了，”揮揮手，“你去吧，我扶他去醫院。”
    “可是，你應該抱不動他吧？”
    “不然要怎麼樣？你要去上課，當然是我帶他去了。”看了眼艾薇兒欲言又止的神情，“你別說要翹課，學生本職是學習，作為老師更加不能拖後腿。我會叫人幫忙的，你快去吧。”
    艾薇兒想了想，點頭去收拾東西了。
    “衣服我晾在陽台上了，我去找人。”她交代艾薇兒，出門去找別的校工來幫忙，雖然薩麥爾瘦瘦的，畢竟還是有那麼高的個子，自己一個人可抬不動他。
    艾薇兒進陽台拿了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出來，走到薩麥爾趴著的桌子前麵：“主人。”
    剛才還陷入半昏迷的薩麥爾抬起頭來，笑了笑：“你去吧。”
    “昨天的試圖誘惑她，失敗了。”
    “恩，連我都失敗了，不用說你了。”
    “隻要她心裏有一點念想，我都可以成功的。”艾薇兒說道。
    “事實上，她並沒有其他的念頭不是嗎？”
    “……她是好人，不屬於我們。”沉默了一下，艾薇兒說。
    “所以這才有挑戰性嘛。”薩麥爾笑，“從神的手中奪取純潔的靈魂，這不是我們的工作嗎？”
    “可是，這是在東方。”
    “也對，就姑且讓她陪我玩玩吧，我喜歡她。至於她屬於哪，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大人，您……”
    “怎麼，你喜歡上人類了？”薩麥爾似笑非笑地問她，“接觸了人類那麼多年，突然間就愛上了一個才認識一晚的人類？”
    艾薇兒咬咬唇：“在下……”
    “那就別管那麼多。”
    艾薇兒沒有再說話，隻是帶著懇切的眼神看著他。
    薩麥爾也跟她對視半晌，突然笑：“那麼，我把這個人類的靈魂讓給你好不好，我讓她變得跟我們一樣，這樣就屬於你了。”
    “……請不要傷害她。她是好人。”
    薩麥爾歎口氣，笑：“艾薇兒啊艾薇兒，你想搶奪我的玩具嗎？等我玩壞了再給你不好嗎？反正靈魂不會變啊。”
    艾薇兒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
    薩麥爾看了眼艾薇兒：“你應該知道吧？忤逆我的下場。”
    艾薇兒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在下知道。”
    “你愛上她了？我聽說你可以決定性別了，你想成為雄性？”
    艾薇兒搖頭。
    “為什麼，你要是變成雄性就可以占有她了。這個人類的肉體會因為你而得到歡娛。”
    艾薇兒還是沒有說話。
    “哎哎，”薩麥爾深深歎口氣，揉揉眉間，“我都已經生病了，你能不能給我省點事啊，好了，你說吧，要是你的理由能夠說服我，我不會折磨她。”
    “……人類，很溫暖。”
    “就為了這個？”薩麥爾睜大眼，“艾薇兒，我看著你長大，從來不知道你怕冷，而且如果真的怕冷，去弄個火爐來嘛。”
    “不是的，是，靈魂的溫暖……”艾薇兒低聲說，“跟您，跟我們都不一樣，是靈魂裏麵的溫暖。”
    “哦？”薩麥爾揚眉，“她昨天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拚命？”
    昨夜，那個半夢半醒的人類一直在問：你冷不冷？過來點，我分點被子給你；恩，你可以抱著我，不過別亂來哦；明天要早點回學校，不然不安全，會遇到壞人；早上要吃什麼……
    艾薇兒搖搖頭：“她是單純地把我們當成她的學生看待，跟其他的人類不一樣。”
    “瞧你，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薩麥爾哼了哼，“你可知道，為了你我已經破了很多例了。”
    “是。”主人怎麼學來了人類這粗魯低俗的話？
    “若不是看在你平時很聽話的份上，這次就足夠讓你回去受刑了。”
    “多謝主人。”
    “即使是這樣，你還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想法？”薩麥爾歎氣，“算了算了，我真把你寵壞了。我隻會找她玩玩，不會傷害她的肉體和心靈。你去吧。”
    “多謝主人。”艾薇兒高興地跪下，行個禮，轉身要走。
    “對了，你既然愛著那個人類，為什麼不變成雄性？”薩麥爾問她。
    艾薇兒笑盈盈地答：“因為我想變成跟她一樣。”離開了。
    ……不是吧！
    一個惡魔居然崇拜人類，這個世界還真是夠無聊的！
    薩麥爾繼續趴好，嘴裏嘀咕：“真是的，每天隻知道把我的被子藏起來，都不想點別的花招，就算虐待下我也好嘛。這樣，我才可以讓你們跌入更深的地獄啊。”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