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還沒走到桌子前，就開口說話：“你是生死局的局長吧？”
    胖鬼麵無表情：“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們來買一個人的陽壽；不知道局長多少錢能通融？”
    局長一邊兒哐啷，哐啷轉動兩個鋼珠，一邊兒迷起那雙小眼睛：“那要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玉明立刻把高玲瓏母親的情況向胖局長進行了說明。
    胖鬼局長問：“她不是當官的？”
    “不是。”
    “她不是名人？”
    “不是。”
    “她是哪個當官的，或者名人的親戚？”
    “都不是。”
    “你們能出多少錢？”
    吉祥回答：“我們想知道局長多少錢能通融這件事？”
    胖鬼局長嘿嘿笑了幾聲：“這種事哪兒有什麼價錢！我們這兒是生死管理局，不是賣命的商店，要明碼標價出售生死！”
    吉祥拿出一根金條，放在胖鬼局長辦公桌上：“你看這點兒行嗎？”
    胖鬼局長沒說話，把迷縫的小眼睛突然閉上了，哐啷，哐啷轉動那兩個鋼珠，聲音一陣比一陣響。
    吉祥又拿出一根，放在桌子上：“局長，你看這回行嗎？”
    局長仍然不說話，照樣哐啷，哐啷轉動鋼珠，仿佛根本沒聽到吉祥說話。
    吉祥嘴裏唉了聲，又把手放進口袋，這回他拿出兩根金條，一塊兒放在桌上：“隻有這麼多了！”
    吉祥那兩根金條剛落在桌上，胖鬼局長小眼睛立刻睜開：“好，我答應你們，但你們記住，這事兒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對你們不客氣！”將麵前抽屜拉開，把桌子上四根金條摟進抽屜。
    “我們還到哪兒辦手續？”吉祥谘詢。
    胖鬼局長對玉明說：“年輕人，你去生死股把那個瘦鬼給我叫來。”
    玉明立刻出門去找瘦鬼股長。
    瘦鬼股長一聽胖鬼局長叫他，呲著滿口黃牙問：“怎麼樣？局長很痛快吧？”
    “很痛快。”
    “我說痛快，他就痛快，隻有我最懂我們局長心事啦！”
    瘦鬼股長一走進局長辦公室，立刻把腰彎成80度，輕聲問候：“局長，您在忙啊！”
    胖鬼局長盯著他吩咐：“他們兩個找我辦件事兒，就是前幾天我們開會定下，讓一個叫楊麗春的女人吃老鼠藥死掉的事，把她那個陽壽改了，讓她接著活下去吧？”
    “那麼局長，你看讓她活到什麼時候呢？”
    “你就讓她活著吧，活多大，以後我們再商量。”
    瘦鬼股長立刻把腰彎成75度：“我這就去辦；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了。”胖鬼局長頭轉向吉祥和玉明：“你們跟他去吧。”
    吉祥和玉明向胖鬼局長告辭：“我們走了，多謝局長幫忙。”
    瘦鬼股長輕手輕腳走出局長辦公室。吉祥和玉明也跟著走出。
    三人一塊兒來到瘦鬼股長辦公室。一進門，瘦鬼股長便滿臉興奮：“怎麼樣？局長那兒順利吧？”
    “確實順利，多虧你指點才這麼順利的！一會兒我請你到十字路口那家大酒樓吃飯。”吉祥馬上附和。
    “我這就幫你們處理文書！”瘦鬼拿起桌上攤開的文件夾，把張麗春那張撕下，從口袋掏出一個打火機，打出火，把那張紙點著，拿起桌上半截雪茄煙，用那張紙的火點著，猛吸一口：“這回你們放心吧！這個張麗春死不了了。”
    瘦鬼把那張還沒完全燃盡的紙，扔進腳下一個紅色罐子：“你又是一個運氣太好的女人！用你這張生死薄點的煙，我吸著也會沾點兒運氣！”
    “我們這件事了結了；股長，走吧，我們到酒樓吃飯喝酒去。”吉祥再次邀請。
    “我不能去，現在是工作時間，說不定什麼時候局長找我有事兒；我得在這兒隨時隨地等著；以後吧。”
    “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每天就是辛苦，真不容易啊！”吉祥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金條，放在瘦鬼股長辦公桌上：“本來想請你吃飯，也交結一下你這個朋友，可是，你公務在身，走不開，這個，就算我對你這次幫忙的感謝。”
    瘦鬼股長伸手抓起桌上金條：“我也沒幫你們多大忙，你們怎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不敢當，不敢當，還是拿回去吧。”那隻手在金條上不停摸索，珍愛無比。
    “股長！從此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請你幫忙呢！”
    瘦鬼股長眼睛看著金條：“算朋友，你這樣的人，夠朋友，以後有什麼事兒盡管找我。”
    “你忙吧，我們先走了，以後再見！”
    瘦鬼股長把那根金條放在嘴上親了一口：“好的，以後見。”
    吉祥轉身和玉明從瘦鬼股長辦公室出來。瘦鬼股長沒送，兩眼死死盯著那根金條看，連手裏半截雪茄都顧不上抽了。
    走出那排辦公室，玉明笑著說：“這個瘦鬼股長這麼貪財！”
    “你還沒看出來，生死決定權在胖鬼局長手裏攥著，他隻不過是個跑腿的；平時好處都讓胖鬼局長得了，誰會送他這麼重的禮！”
    “既然我們找局長已經把這事兒辦了，你咋還送他那麼重的禮？”
    “這個瘦鬼不簡單，說不定以後會當局長；我們以後說不定會求著他，現在送他點兒，以後找他辦公事兒就順當。”
    “辦這件事兒，讓你破費不少，花了整整五根金條！吉祥哥，你對我太好了！五根金條我以後一定還你！”
    “你不用還我，你是我母親的徒弟，就是我的兄弟，既然是我的兄弟，當兄長的幫助弟弟，是應該的；你不要和我客氣，其實，幾根金條算不了什麼，不值幾個錢！”
    玉明吃驚地說：“五根金條了！你咋說不值幾個錢？”
    吉祥嘿嘿笑幾聲：“那確實不值幾個錢！”隨手揀起路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在玉明眼前一晃，眨眼之間，石頭已變得金光閃閃。
    “你會點石成金？”
    “稍稍會一點兒。”
    兩人說話之間，已走近縣府大門。
    兩個看門鬼士兵遠遠看到吉祥和玉明，就咧開滿口黃牙笑。沒等吉祥和玉明走到他們跟前，他們便主動打招呼：“要走啦？”
    “兩位辛苦了！”吉祥回應。
    兩個鬼士兵笑逐顏開：“不辛苦，不辛苦！歡迎下次再來啊！”
    離開縣府大門，玉明問吉祥：“我們回去？還是再逛逛？”
    “既然來了，同我去見個朋友吧，順便吃頓飯，讓你開開眼，看看鬼都吃什麼飯菜。”
    “事情辦完，我心情也舒暢了，真想吃點兒東西。”
    兩個一邊兒說話，一邊兒走，不一會兒來到十字路口。
    吉祥前麵帶路，玉明緊緊跟隨，一前一後，走向那座四層高的“幽城大酒樓”。
    “幽城大酒樓”，門口兩個模樣俊俏的門童彎腰，齊聲問候：“歡迎兩位光臨！”一人一扇門板，把門打開。
    吉祥停下腳步：“你們老板是不是叫楊花？”
    兩個門童立刻齊聲回話：“是。”
    “她在不在樓上？”
    兩個門童又齊聲：“在樓上。”
    “你們哪位上去告訴楊花一聲，說一個老朋友來看她了。”
    一個門童轉身向裏麵喊：“雪燕！去跟老板說，門口來了她的老朋友，想見她。”吧台前的一個嗓音很好聽的女孩兒答應一聲，小跑著上了樓。
    玉明和吉祥站在一樓大廳門口，等著。
    玉明掃視一遍大廳。看到大廳裏放了差不多二十幾張木桌。有十幾個食客正吃飯，有六七個圍在一張桌子邊兒喝酒，其餘都是一個，二個，三個坐在桌旁的散客。
    吧台後，立著兩個模樣嬌好，古裝打扮的姑娘。吧台旁邊兒那張桌邊兒，還坐著三個同樣打扮的姑娘。
    離的遠，玉明看不出那些客人吃什麼。但他們吃東西的樣子有幾個很特別。
    靠窗坐個幹瘦老頭，桌上放一壺酒和一盤花生米。他喝酒不往杯裏倒，直接將壺嘴放進嘴裏吮吸。最有意思的是，他不用筷子夾盤裏花生米，而是將嘴巴一張，口裏一條細長舌頭閃電般翻卷出來，在花生盤上一晃，再閃電般縮回去，然後嘴巴開始蠕動，顯然已用舌頭把盤裏花生米卷進嘴。
    另一張桌，對麵坐兩中年男子，桌上放壺酒，三盤菜。他們用筷子夾起菜，往自己嘴裏送，而是送進對方嘴裏。桌上酒杯也一樣，不往自己嘴裏喝，全送進對方嘴裏。
    “吉祥哥，你看那兩個怎麼吃飯呢！”
    吉祥順玉明目光看過去，看了片刻後，笑了：“他們兩個是換腦鬼。”
    “什麼是換腦鬼？”
    吉祥正要給玉明解釋，就聽一個甜美的女人聲音傳來：“我說哪個呢？這不是吉祥嘛！你怎麼有空看我呀？”
    吉祥抬頭，臉上立刻一片燦爛：“楊花！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風姿不減哪！”
    玉明順聲音看去，一個衣裝豔麗的女人正從樓梯下來。女人二十三四歲，容貌清秀，頭發高挽，眉心一小片兒鮮豔奪目的水紅樹葉痣，分外招人眼。
    楊花走到吧台前，吩咐一位高個子姑娘：“雪蓮，你告訴廚師長，讓他親自上三樓給我們做幾個好菜，開二壇好酒，拿到三樓‘仙客居’，我要和我老友敘敘舊；二位，請跟我上樓吧。”抬手向前，做個很優美的邀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