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繁華默遺落,落至誰人榻  第62章 血染雲海間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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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卻在這樣的情勢之下慌了神,亂了陣腳。
    “王妃娘娘!”領頭黑衣人的嗓音接近嘶啞,在外人看來似乎她的命就是他的命一般。
    注意到他們左一句王妃娘娘,右一句王妃娘娘,並沒陷不利與她,若他們真是有意要害她的人在開始就應該試圖將她逼下山崖才對,可是他們卻沒有,他們的樣子卻比自己還要來的著急?
    注意到這一點,默語起了玩興,隻要她一扯馬韁,那些個黑衣人急得像在求她饒了他們的命般,幾度嚇得這群掬於禮數的夜行黑衣之人,臉色灰白。
    這群人倒是有趣,可幕後之人倒底會是誰?找她又為何?
    命懸一線的默語貿然此舉,讓人以為她最終是以死做為抉擇,而不知此刻,她倒是玩的越來越盡興了……
    默語當然不知其因:他們的主子下令要是他們帶不回王妃娘娘,可是要他們的人頭來當呢,他們當然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但她也不會去理會,謹慎地拖著馬韁,拍著他的腦袋,俯身在它耳邊咿呀絮語,好好安撫著雷駒的情緒,他們的命還都在它手裏呢。
    趁黑衣人亂了分寸之時,默語看準了時機,扯韁向前,準備帶著雷駒一頭衝散黑衣人群,衝出重圍。
    起初她自己也拿捏不準,這雷駒可不是她肚子裏的回蟲,怎知她可不是要帶它同歸與盡呢…她也怕過雷駒會出什麼岔子,可是從方才的情況來看,雷駒可是一直好好的,所以她的心索性放下了。於是,考慮完全之後,她準備最後的一搏,但是,天意不由人!
    當她扯韁向前時,起初擔心,最害怕的意外卻還是發生了!
    應了那句“人命不由人,由天”,是嗎?
    眾目葵葵之下,雷駒一翹首抬起前蹄,就將默語從它的背上狠狠摔了下來!
    “王妃娘娘!”黑衣人接近嘶聲呼喊,頓覺此事已成憾!
    默語隻覺得天旋地轉,如是摔在地上帶來的是徹骨之痛,滾了兩圈之後被涯邊的大石一撞,本來定下來的身子,她舒了一口氣,可是沒有想到青石陡然滑落,她的身子不瞬便懸了空!
    手無所附,有心卻無力,心無所依時,她忽然想起了某張容顏…
    她不該那般不考慮後果的,總以為世事可料,到頭來呢?
    這一次,她真的該是要走了,走到海角天涯之巔,沉靜在這山河雲海之遠了嗎?
    然而,她的手忽然被拉住了,幾乎是無可救藥的斷涯險境,有誰會那般不舍自己的性命相救?
    峭壁險峻,無所憑依,伸出援手之人隨時也會被脫下去!默語不敢爭開眼睛,也不想掙紮,怕是一動,便連累了出手相救的人…
    山岩石壁滑動,默語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手從溫暖的大手裏下滑了一半,崖上此刻已然是一片刀光劍影。
    “默語!不要放手!”嘶聲竭力的醇厚聲響起,她茫然爭開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他!
    淚水刹那凝聚,幾乎在一瞬間,她卻毫不猶豫地鬆手了!
    這樣的變化來得讓人無法相信。
    “王妃娘娘掉下山涯了!”涯上呼聲四起,人心慌慌。
    因為伸出手的不是誰,清清楚楚的看到是他,是她方才還想著的容顏…
    她怎麼可以連累到他呢?就算她死了,她也要他好好活著…
    溫暖不在了,心空了,終要成為一屢孤魂了嗎?
    飄然不過片刻,周圍呼嘯的風聲陡然停止,她這麼快就到地府了嗎?可是身邊的溫暖襲來如此真切,她卻不敢問詢,地府怎會有此番溫暖?
    當她微睜雙眼時,鬆然的心又重新被懸了起來!身下依然是雲海繚繞,風起雲湧,鸞回燕舞,而身前緊貼的紫衣翩然的身影。淚水傾刻間模糊了她的臉頰,哽咽在喉的無言,此生也無法訴說…
    三遲長劍入峭橫立,楚逸捷一手撐劍,一手環抱著她懸在斷崖之壁…
    “方才都不怕,怎麼,現在怕了嗎?”他的語氣依舊沒有溫度,卻帶著嚴然怒意。
    生死一線,不過片刻之間。
    他帶著她回到崖上,他們就站在山河日月之巔,感覺到腳下的著實感,看著身旁的他,她的心才放了下來。
    和紫衣身影一同落地,降至黑衣人的麵前,黑衣人的麵色閃過了些許驚懼,幾番刀劍交融後,外圍圍上來的幾十個錦衣近衛,已將黑衣人堵死了。刹時間,他們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境地,然而雖是如此,幾行黑衣人並沒有徹底亂了陣腳,他們隨時應變的陣形,又讓錦衣近衛散亂了,寒劍空中飛舞,在月光下上演著又一輪寒心徹骨的刀光劍影。
    那紫衣身影落地後文絲未動,似笑非笑的俊顏上是依舊的冰寒,深瞳裏的莫測,讓人看著依然遙遠。
    似乎從始至終,他都會在我陷入絕境時,出現在我的麵前。那時,我以為世上似乎除了他,也別無他人。所以,那種叫做依賴的物質已經悄然滋生在悸動的心房。
    空中紛然的鮮血幾乎讓我作嘔…
    “你就真得那麼想離開嗎?”那般溫潤如澤,卻是絲毫沒有溫度的聲音,依然帶著如同往惜般輕嘲的笑意。
    在生死劫難之後,他依然沉靜如水,他的世界依舊,總是經不起任何波瀾。
    周圍是一片紛繁危險的廝殺,我們之間的空氣,卻是一片靜然淡漠,仿佛外界的鮮血,人命與我們絲毫無關…
    他就站在我的身前,已經背過身去,我也可以想象得出他那時的表情。我沒有回答。答案是:是的,我很想離開,離開已然被你紛亂了思緒的世界。
    當那日殿上大鬧後的翌日午後,我在院後看到你們那樣的擁抱,那個絕美女子靠在你的懷裏,臉上絕望痛苦的淚水,和你眼中的無奈時,心裏生了苦,生了荊棘般的痛,那時,我已徹然明白自己的心為何那般不再平靜…
    在生死之間徘徊時,更是明澈了心中所念。
    亦愛,亦怨,亦恨的塵世,那種明明不該有,不可能卻無法抑製的情愫曼延在了心底時,我知道日後的痛,怕是要勝過了誤落池水之寒,瑤琴之毒,更勝過灼熱火光之苦…
    來錦華那日到現在,我所經受的讓我淡去了何為驚懼,何為害怕,曾經一度至生死於度外的自己,淡卻,心無所緒,現在卻發現自己的心隻因他的一句淡然無緒的話語,他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卻頻起波瀾……
    我本無懼這紛然亂世會如何將自己淹沒,毀滅,可是我卻開始害怕了,怕起了那刺眼絕美的畫麵。
    一對天造地設的壁人,因為紛然亂世而不能相守,而我不經意卻成了他們之間的心牆,我這個代替品的存在,並沒有什麼,和他之間也隻是漠然,池音為何那般?她對我所做的根本沒有必要,但思及她也不過因那份情時,我也便不再去追究那份不公。
    因為不想心痛,所以離開。
    我知道這是逃避,一如計劃進行的離開,但是原因卻已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所以注定了我的離開並不會那麼容易,那個人在你的心裏住的有多深,離開就越難…
    不停回想起初時遇見他的冰冷和讓人輕易迷惑相信的溫暖,盡管多次因為自己這個“和親郡主”的特殊身份而惘命相救於我,那樣的恩澤我也隻能好好藏著…
    無以回報的自己,自私的自己,不堪怯懦忍受那種痛的自己,選擇離開來結束那般夾雜在我心中的猶豫…
    夜色如約而至,我和那個女子在湖心亭邊的約定也要開始履行,我答應她離開錦華,也不再踏進璽樂,她答應我給我易容,我不求千麵的姿態,我隻要不是大家所認識“王妃娘娘”,
    她起初訝然我的要求,不過那是當然的,一個千方百計要我消失的女子,忽然看到我自行提出離開的要求,怎麼會不驚訝呢?而這確切地對她來說起驚喜吧,她終於不用費盡心思讓我消失了呢…
    所以,我們各得其所,這回總算有了所謂的公平…
    但沒有想到還沒如約之前,便遭遇了這群黑衣人…
    風波尚未平息,身前的他卻心靜如止水,不動聲色,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出劍的,未移至他身邊的人已經倒下,鮮血在空中瀲灩飛舞…
    周圍廝殺中,倒下的不止黑衣人,卻也有他的近衛。
    我的身後不知何時有了黑衣人的蹤影,我以為站在他的身邊,我不會有任何危險,可是不然……
    “就那麼迫不急待地離開嗎?”他依舊輕描淡寫,隻是已經轉過身來,而我看到了他的漠然冰寒,我最不想看到的那種冷然……
    我終是點了頭,是的,就是那樣迫不急待想離開…一分一妙也不願看他那般冰冷和淡漠!
    然而,當我沉靜在淩亂的思緒裏,還未反應過來時,他已旋身落在我身前咫尺,將我緊緊擁入懷中,瞬然旋身時,卻是伴著利劍入體的聲音,鮮血漸染了他的衣袍,我看到他瞬然蒼白的俊顏,他的嘴邊淡開了輕笑,我的心裏卻頓然空了一塊…
    眼前的觸目驚心發生的太突然!
    剛從死神麵前回來的我,心悸尚未落定,卻看到他陡然放開了我,踉蹌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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