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繁華默遺落,落至誰人榻 第61章 險藏千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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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揚的笛樂聲響起,似夢如幻,悠長悠遠,淺曼在西廳閣內,靜然如此卻驚起了四周鳥雀飛散,鶯聲飛竄。
廳中絕美的女子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似被禁錮著的柔弱身子,向後倒去,苦痛已無法支撐她,她隻能撲伏在地上,無法動彈,一動,那肝腸寸斷的痛漫延至她了全身。可是,她連滾帶爬,狼狽地拖著劇痛的身子試圖爬到他的腳下,祈求他停下…
“求你了…”卑微的哀求,生命受到威脅時,人往往變得那樣卑微……
隨樂而起的疆域蠱毒,名不虛傳地烈…嗬嗬…
“朕的夕莫,此時,你若是看到定會高興的,是嗎?”居高臨下,看著那般受盡折磨的人兒,他笑著,他才停下輕吟著,想著這段日子裏對她的想念,自錦洛池邊那一見,他就已無法忘懷。
“如何?池妃,該是知道這毒的滋味了吧?聰明的話,你該是知道朕的意思…”
“嗬嗬,皇上要我怎麼做才肯罷休…”迷音散去,絞痛猶在,池音的臉上溢滿了淚水,混合著心悸的冷汗,剛才一時三刻的痛,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誒,池妃這麼說就不對了,朕還是疼你的呢,你不知道…”
“皇上到底要我怎麼做,直說吧…”她閉上眼眸,不想看到那令人驚恐的嘴臉,那般莫測的人,逸捷為何不早日行動了解了他!
“不急嗎,我們全當是交易好了。有四個字說得很好,‘各得其所’,你明白嗎?”月光下他的背影纖長,冷傲冰寒。此時的他,絕不是人們眼中怯懦的皇帝!
“皇上需要的是王妃娘娘,而我需要的是景逸王爺,好一個各得其所,嗬嗬…”池妃無力地笑著,嘲笑著,這世事莫測,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忽然間和如此可恨的一人,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所以說,朕待你不薄嗎,嗬嗬…”他迷離著鳳眼,望著她,似笑非笑。
“那麼,所謂的各得其所,我究竟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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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銘山莊靜待了一日,景逸王府的人很早就言要離開山莊的,他們還沒有啟程,這日午後,皇上的人馬反倒早早離開了清銘山莊。
“王爺…娘娘,她…”紫沐吞吞吐吐,說不出半句話,那日返回山莊,本是做好被責罵的打算,沒有想到謝天謝地,王爺非但沒有責罵與她,反是讓她繼續留在王妃娘娘的身邊。可是,這回她又疏忽了。
靜坐與案,看著疆域之圖的他,未抬眼,淡漠道:“怎麼了…”
“王妃娘娘,今早起來就不見了!”
“陸雲呢?”他仍是未抬頭,靜靜的隻是看著疆域圖上標誌的某一處,“益州城”。
“陸雲也不見了!”
當紫沐說出這句話時,他斂眉,壓抑的怒氣隨時可能爆發:“你說什麼!”
知道王爺會有這樣的反應,雖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紫沐還是被嚇了一大跳,其實她早已接近魂飛魄散了…
“還有…王爺,今日我去馬廄看,王…爺的雷駒不…不見了…”紫沐膽顫地說著,似乎每說一個字她都會心力憔悴…
“備馬!”
紫沐還在心神恍然中,尚未反應過來,抬眼看到主子已經起身離去,知道自己這下又闖禍了……
行馬百裏,卻無蹤影。入至荒郊,這座叫做的墨池鎮的地方離清銘山莊的百裏之地,也是要離開這山莊所在大山穀的必經之地。
可是這裏稀無人煙,夜色已近,她該是會在這裏的客棧投宿才對,但是他帶著人馬搜遍了整個鎮,隻差點挖地三尺了,那個人兒卻依舊無蹤影。
“殘劍,你還是帶著人馬盯著晚清風,或許…”他沒有再說下去,手中劍緊握,寒風起,錦華的夜冰寒入至徹骨,冷霜如月,獨照空影,難道她真的回到他的身邊去了嗎?
“佚名,你帶一部分人回山莊…”她是否還像前日一樣,或許還留在清明山莊?
而他繼續留在這一帶搜尋,如是分開人馬,才不至於遺漏。
山野狼嚎聲響,寒風絮語,默語來到了郊野之地,將馬停在溪流處,她並沒有留在客棧住宿,因她知道他會帶著人馬進鎮的客棧搜查。
月光灑落一地,夜風刺骨,她披上了一件紅色戎衣,靜坐在生起的火光旁,嬌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
山野之地,夜狼出沒,她不是沒有想過,身上帶著的防身之毒該是有用。
那個要來的人,將約定地點定在此地,說要來履約,可是現在時至月已中天,她為何還不出現?
她抬眼望著明澈的天空,星夜,月如銀鉤,腦海裏不由浮現那些久遠的夢境。不遠處,馬蹄聲至,恍過神來,她起身,以為她終是如約前來了。
可是當她抬眼時,心裏一片愕然,來人並不是她,而是一群黑衣人。黑衣人的身手敏捷迅速,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又像是井然有至的護衛…
肅殺黑衣,將她迅速包圍。身後的風聲響動,任何風吹草動,在默語看來,都是十麵埋伏。
危險就在咫尺,她卻沉靜如水,依然定神打量著來人的舉動。
“王妃娘娘,得罪了,和我們走一趟吧…”其中一個為首的士衛如是對她言道…
她站在原地,月光朦隆了他們,蒙麵黑衣人更顯得叵測,那樣帶著些許敬慰的語氣,禮貌謙恭,又是不敢忤逆,不敢以下犯上的語意,讓她有些困惑,這樣一行人,倒底是什麼來頭?他們沒有輕舉妄動,如是到此為止,她並沒有被傷到一絲一毫,這些人的意圖究竟是為何?之前的險境,全是那些女子的戲碼,現在呢?
她都如實前來赴約,夕莫郡主怎麼會多此一舉?不是她的話,難道說又是池音還不肯罷休嗎?她終究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試著向後退,繼續靜靜地打量著這一行黑衣人,黑衣人並不會對一個女子有所防備的,她隻是笑著,伸出手來,他們納悶不知其是何意,空氣中已經漫開嗆人的煙霧。原來默語對黑衣人用了本該是對付山野狼群的煙毒。
她扯起馬韁,“於…”馬聲嘶鳴,輕盈跨上馬背。今晨才剛剛請教陸雲怎麼上馬的她,居然甩起馬鞭,駕馭起了悍馬雷駒,雷駒方才和她好不容易培養好的情感,這般情急之下的揮鞭,倒讓雷駒不知其何意,生了焦躁,居然掉了個頭,差點將默語狠狠摔下馬背,話說這主人烈,這馬匹也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默語斂眉,試圖平靜自己,伏在它的背上,輕輕摸了摸雷駒的頭,咿呀著什麼,可是,人也不會聽懂的話,雷駒卻似乎聽懂了一般,當默語一掉扯韁繩時,雷駒立即狂奔起來,起初,看著身後樹木風馳電掣的後退,默語有些害怕,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隻是緊抓繩子,緊緊地貼伏在它的背上,這樣才不至於重心不穩摔下來,後來心便放了下來。
狂奔百裏之後,雷駒忽然嘶鳴,陡然停了下來。她的身子不由向前傾去,才睜開了眼睛。
想必默語是將自己的性命完全交與它了,才會那麼信任它,任它帶著她“遨遊”。可是沒有想到,她睜開眼睛後,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她的心全然被提了起來。
山巔之風,呼嘯而過,周圍是斷崖,眼下是萬丈深淵,身處雲海繚繞,那日日出之景,她依然記得,不過現在是深夜,雲海那一片迷蒙,絕不是美,而是驚懼。幸好雷駒有靈性,有定力,否則,她和它現在已是粉骨碎身,崖下便要多出兩屢孤魂了。
的確,現在的他們現在就站在山海之巔。
默語輕呼了一口氣,謹慎拉扯韁神掉頭。
可是,掉頭後的雷駒,卻仍是焦躁不安,默語不知它究竟是怎麼回事。安撫它,它卻依然嘶鳴。當她聽到漸行漸近的馬蹄聲響,看清來人時,她的心便狠狠沉了下去……
“哈哈!王妃娘娘,我說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一趟吧!”又是那個刺耳的聲音,氣喘籲籲的一行黑衣人和其馬兒們,不負他們主子的眾望,還是追上來了,不過他們顯然不敵雷駒,才幾裏的路,就累得不行的樣子。
黑衣人行來帶來了火光,默語憑光回頭才看清那崖有多陡,那深淵該是多深!
此時,默語坐在馬上,隻是輕然笑著,火光紅衣,膚白勝雪,輕紗後淡然的容顏,卻參著魅惑人心的彎眉淺笑,回蕩在山崖之巔。
前方是深淵,後方是黑衣人,周圍又是懸崖峭壁…眾人倒吸一口氣,看著她到底該是如何抉擇?
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靜靜地牽扯著繩索,拉著馬兒向那深淵後退去!她那是在做什麼!她不要命了嗎?眾人的心的被提了起來!
“王妃娘娘!請不要再動了,你身後可是萬丈深淵!”黑衣人中有人心慌的喊道。
“萬萬不可!王妃娘娘!”幾乎是異口同聲,在場所有人都已心懸一線…
默語這樣做的確是冒險至極,雷駒在以為她要帶著它同歸於盡!它幾度險些抬起仰頭前蹄,意圖將默語摔下去,這樣一來,若是默語攀附不住,極有可能掉下山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