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誰輕歌,歌盡誰年華 第04章 淡然續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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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猶如晴天霹靂,她的世界頃刻間完全崩塌,過往的畫麵一幕幕地浮現:在湖邊,他對他說,我們回家,於是她有了家;在太子府,他對她百般寵愛,於是她的世界不再寂然;他那樣聲聲溫柔地喊著她默語,他句句對她的疼惜,他對她的一切的好,竟然都是為了讓她代替夕莫。她竟然傻傻不知自己已經在不知然中,被無聲無熄地送進了錦華國的景逸王府,他要她代替夕莫來錦華國和親!
那個她心念深愛的人,以為可以執手相走一生的人,原來都在欺騙她!!一切的過往,全部都是假象!不,那不是假象,都是她誤會了,他的心裏從來就隻有夕莫一個人。
誰將情望斷,誰言笑語歡。
塵世多紛亂,思愁何處放?
憶昔淺心歎,一江易水寒。
陌上繁花盡,離人成舊憾。
“還是不會說話的丫頭,怎麼?他們不想你說什麼,所以把你毒啞了嗎?嘖嘖…真是可憐。”他高大的身影轉過身,將光掩去。她的臉上隻剩了空洞,茫然。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她不會說話,隻有張朦朧的臉,她是庶民,她憑什麼會以為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心裏會有她呢?
不怨,不恨,不念,她本屬於寂然,也便讓她寂然一生吧,心如死灰,傷愁映在她的心底,於是她歸於了淡漠。她緩緩起身繞過他,忽視眼前冰冷的存在,徑直在床上躺下,一身的喜服,刺眼諷刺。背過身,淚水淹沒她的世界,咬著唇,顫抖著雙肩。
背後的門聲震響,他走了,新婚之夜,卻是如此這般,但她不會在意。
清冷的眉,清冷的眼,清冷的容顏,道不盡的愁緒,說不盡的斷情思。
“王妃娘娘,該用膳了。。”丫頭輕聲地喚她,今日起,她有了個新的稱呼,陌生諷刺的稱呼,本是夕莫的稱呼,現在帶到了她的頭上。
她醒來,看著眼前的夢魘,淡漠無語。片刻後,她開始試圖比劃著,想和丫頭說些什麼,丫頭隻有一臉驚愕,原來,王爺新取的王妃居然是個啞巴!她起身,去尋來紙和筆,娟秀的字跡道:“有瑤琴嗎?我隻要有瑤琴,就好了。”
流音本來就是她的世界,現在可以回到從前了,雖然是在陌生的地方。幾天裏,那個冷峻的男子沒有再出現過,她的世界就會歸於一片平靜。流音低轉,四月芳菲已盡。
一日,楚逸捷回到府中,沒有想過這園子裏還會有流音,但是府中沒有擅樂之人。繞過景園,才看到是她,是她在池邊撫音,漫天紛飛的花雨,跟著她指尖的流音飛舞,隻是音中無情無絲,淡的如同她自己一樣,默語。
這個代替品叫默語。
楚逸捷在之前就得到消息說夕莫郡主還在失蹤之中,這回如此之快她又忽然回來了,而這和親之事還進行的異常順利,他便猜到是晚清風在玩把戲。他在一年前可是見過夕莫郡主本人的,對那個能說會道的女子映像也頗為深刻,所以對於晚清風這樣的做法,他不禁覺得可笑。
他已經查清了這個代替品的來龍去脈,她隻不過是曾經救過晚清風一命的女子,孤零一人漂泊於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隻是個啞女。但他不知道她是天生的啞女,才會以為她是受了晚清風的毒害才置於此。晚清風的戲碼才剛開始呢,現在楚逸捷倒不急於拆穿,日後要是有什麼精彩的戲碼,錯過了怎麼是好?
自那以後,默語的房廳忽然裏多了好多各樣的瑤琴,但是她都不曾碰過,這些都不是她的,這是給夕莫的,那個從未某過麵,卻始終牽扯著她的女子。楚逸捷既然知道她不是夕莫,他又為何多此一舉?
“夕莫。可不會瑤琴,看來他們是真真正正弄錯了呢?”耳邊傳來邪魅帶笑的聲音。弄錯?什麼叫弄錯?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隻知道自己成了夕莫郡主的代替品,她也隻知道是那個心念的男人推她來此的。她的嘴角勾起冷然的笑。
多日不見此人,讓她感到釋然,現在他又卻忽然出現景園裏,說出這麼一句沒有邏輯的話,她覺得可笑。她本不語,所以也無語。
徑直起身,繞過他,不想看到那麼生冷的麵孔,可是不瞬卻被身後的大力拽到了堅實的胸膛裏,這讓她不禁皺眉,生厭。
“他們是這麼告訴你,如此對待你的夫君的嗎?”輕笑的語氣,充斥著無盡的玩味。她哪裏得罪他了?她不是一直很安分守己嗎?他既然知道她不是夕莫,為何出此言?本該嫁給他的是夕莫,不是默語;那個在清風身邊的是夕莫,也不是默語,想到這裏,她的心還是顫動了一下,淡然的眼神裏浮現一絲愁傷。
難道就不能讓她就這樣過著平靜的日子嗎?她不是夕莫郡主,她是默語,一個不會說話,沒有權利擁有塵緣的默語。他的指尖撫過她的眉眼,那雙靈動的眼睛的確很像,隻不過眼前的眼神隻有清冷,默然。
她撇過頭去頭,厭惡眼前男人的不善,如此和一個男人貼得那麼近,又讓她聯想起清風了,想到他曾經的溫柔,想到他的氣息,但溫暖和疼惜全是為了讓她代替夕莫,將本就孤零的她推向很遠的遠方,思至此,她的心狠狠地被撕碎了。
說過不想了,怎麼還會想呢?她開始掙紮,但沒有想到他會忽然放開,失去重心的她便向後退去,一個踉蹌便掉入了初夏冰冷的湖水裏。她在湖水裏掙紮著,看著岸上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寒,怎麼會有可怕的惡魔,罷了,與其麵對這樣的人,倒不如不活了!活著,如此苟活著,還有在癡戀什麼呢?還在期待什麼奇跡呢?她就此放棄了掙紮,整個人便沉沉下墜,嗆在口裏的湖水刺骨,刺痛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再忍忍就好了,就不會那麼痛苦了。世界由此進入了黑暗。
“晚清風”她想叫他的名字,她卻怎麼也叫不出來,他走了,拂袖而去,他那高高在上,讓她卑微地覺得自己連他華袍的一角衣袂都不如。喉嚨裏灌入一絲溫暖,才讓她的心不再顫抖,她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有感覺呢?喉嚨裏忽然又流過極苦的滋味,那般苦滋味,讓她猛然驚覺睜開了眼睛,記憶模糊的畫麵拂過心間,她經不住顫抖,她晃過神來,看著周圍映入眼簾的景致,失望,落寞,原來她還是活著,這般難過地活著。
“你可不能就這樣死了,要是璽樂國知道,這剛嫁進王府的假王妃,就這樣死了,雖然說是次品貨,但也不保,璽樂國會故意弄出個事端來。”那聲音冷然淡漠,他靠在榻上閑適悠然的姿態,看著她一臉寂然的模樣,嘴角揚起一絲令人尋味的笑。她看到他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她閉上眼睛,不再去理會。
日子靜靜地過,偶爾湖麵會有些波瀾。他是神出鬼沒的惡魔,會在黑夜裏她的床邊出現,他亦會在白晝的景園出現,而每次總是望著她,那眼神犀利,幾乎是想看穿她,看穿她的心,看穿她空洞的靈魂。她依然淡然,每天依然會研習那三個字,這是她的習慣,改不掉的習慣了。手裏攥著當初的墨跡,回憶起過往的一切,眼神裏便多了份宿願和淒然。越是想要忘記,她便越是記得往昔的點滴。
淺蔓之謠,靜默傷。
初夏之語,寒愁腸。
鳳尾之音,心淩亂,
浮生之憶,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