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蘇凡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並沒有。”
    
左小艾把資料往桌上一砸。
    
“切，你以為我很傻嗎？”

    蘇凡笑了笑，把自己捧的那份資料堆放在上麵，小小整理了一下。
    
“或許吧。”
    
結果女生瞪大了眼，給了結論：“果然是沒睡醒呀。”又碎碎念：“悶騷阿，悶騷阿。”

    “什麼？”

    “沒什麼拉，蘇凡你千萬不要多心！不過這麼多資料，你一個人整理沒有問題嗎？”
    
“沒有。”

    “那我先走了，社團call我。”

    “恩，再見。”

    蘇凡聽著左小艾的腳步逐漸遠去，開始著手處理老師交給她的資料。其實也不過就是分門別類，整合這樣簡單的事，除了數量龐大和枯燥以為，到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倘大的瀏覽室很安靜，隻有蘇凡一個人。但很快就不是了，她知道。因為那個很久沒見的韓夏晏來了。

    蘇凡沒回頭，她想到了清早自己去找鎖匠，那位手上占了寫難以清洗的機油，和她說，你朋友還真看的起你，瞅瞅，可下的重手。她笑笑不說話。
但這會兒，她問韓夏晏：“有事嗎？”
    
“你們那該死的話劇是不會成功的。”

    “我知道。”蘇凡盯著白紙是密密麻麻的字出神。

    “所以我勸你快點放棄。”

    “不成功和放棄並不是同一回事。”蘇凡頓了一下，猛然放下資料，轉身：“首先，很感謝你昨晚對我的招待。”
    
她早就知道。
    
謠傳中說，蘇凡的占卜到了恐怖的地步，所以即使討厭，也鮮少有人來招惹她，哪怕不少人是無神論者。但韓夏晏知道，蘇凡對那些神怪抱著太多尊重。她也知道，蘇凡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心仇恨去動用能力來報複。況且，自己隻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讓她認識到她的弱小。她猜中了結局，卻沒有猜中過程，但那就足以。蘇凡不會報複她，蘇凡不會告訴任何人。因為蘇凡認為命運總是注定，她不會為自己的傷口而怪罪別人。
韓夏晏錯在這裏。
蘇凡同樣是有脾氣的人，所以她轉過了身。
    
“其次，我想告訴你，沒有人會放棄。最後，如果你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又怎麼會這麼做？還有，精靈說，你們的團隊似乎並不是很合作。”
    “你！”
    
“我隻是闡述事實。”蘇凡看著濃妝豔抹的女生，此刻臉扭曲的不成樣子。
    “如果是因為洛笙才這樣做得話，很沒有意義。”
    
洛笙？很久沒見了。沒心沒肺得都要忘記了，其實自己根本算不上他的什麼女朋友，隻是單純的同學而已，也就沒有別的了。隻是在一個恰巧的時間，遇上了隨機一個誰，又恰好那個誰叫洛笙。
    
韓夏晏其實猜得很對，她蘇凡不會為了自己的仇恨去動用精靈，也不那麼容易憤怒。隻是做得太過分了，她多少害怕牽連到別人，比如左小艾，比如涼川，在比如楓空司，自己覺得欠了他們，卻沒有給自己一個還債的定義。
    
蘇凡隻是隨口料了女生與他人不合，沒想到對方疑心也重，到真懷疑起身邊人的用心了。
微微笑笑。

    “……”結果換來長久沉默，蘇凡轉身，繼續去進行她沒做完的活，似乎聽見有人甩門而去，伴著一句你等著。
    
自己做得有些過火，也許讓她的怒火更大了。
    
有些無奈。

    自己或許做錯了吧，錯的很徹底。
    
她搖了搖頭，那個聲音不喜歡她這種心理，左小艾也不喜歡。
堪堪在午休結束前完成了老師派的任務。班裏這時還沒有什麼人。蘇凡進去的時候，隻有一幹女生圍在韓夏晏身邊，談論的很激烈，沒注意到她的來到。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外麵陽光大了，晃眼。她把眼睛眯成一條線，最後幹脆閉上，無所畏懼地迎著太陽。
    
聽覺此時會變的很靈敏。
    
“蘇凡她也太不要臉了吧？”
    
“就是，她以為洛笙是真的喜歡她啊？不過就是施舍而已。”

    “哼，她連夏晏一半都趕不上。”

    “而且你看看她一臉晦氣像，誰跟她在一起準倒黴。還有說什麼她會預言，我看八成是裝神弄鬼。三百一次，她怎麼不去搶？”

    “我們從來沒有看見她父母吧？”

    “我聽說啊，她的父母就是被她給克死的。”
    
“大家……不要那麼說蘇凡……”韓夏晏的聲音，此時沒了盛氣淩人。
    
“夏晏你就是心太好，被人家騎到頭上了還幫人家。那個小濺人才不會來感謝你，她就是利用你這一點，弄得自己很可憐的樣子，騙誰阿。”
    
蘇凡靜靜聽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他人討厭。自己明明平凡到可以輕易湮沒在人群中，不出眾也不美麗。本來應該默默無聞，卻成了此時眾人口中的話題，不堪的罵聲，鄙夷聲向她蜂擁而來。習慣了嗎？會習慣的吧。

    “蘇凡出來一下。”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教室一下安靜，她甚至可以察覺眾人停留在身上的目光。她站起來，把椅子放好。出去。
    
門口的男生有些熟悉，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認識。
    
“你是……”雖然不禮貌，但女生還是問了。

    “時鳴，偶爾姓顧。”

    “是你呀。”

    “根本不記得吧？算了，換個地方聊聊。”
    
“好。”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在那些人的目光與言語組成的利器中存活下去，她幹脆選擇了逃避。不見，唯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