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生活  第14章 靈犀一點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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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八阿哥臨走時囑咐我保重身體,我心中明白,原該如此。所以用過晚膳後,去了太醫院診了診脈,開了兩帖藥。原本不想麻煩,想著近幾日吃得清淡些,睡眠充足些就能不藥而愈。可是連咳了幾天,毫不起色。好在平日與人為善,太醫院的禦醫見我去看病,倒也猶為認真地望聞問切,仔細地抓了藥。臨走還囑咐我,要是這帖藥起效不大,就隔幾日再去換帖新藥,我連連稱謝。
    拿著藥回到房間,正欲關門好好睡覺。抬頭卻望見十三站在門外,手中拎著什麼。我恍惚以為是錯覺,揉了揉眼睛,卻真是十三。“是我!”他依然悠悠然地向著我笑。可卻聽得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人窮則呼天,痛極則呼父母。古人潦倒不得誌又叫天天不應時,悲痛之極總會想起自己的父母——我而今身在宮中,能讓我感覺是親人的也唯有十三而已。良妃娘娘對我固然很好,可她終究不同於阿瑪和額娘。何況中間還隔著個八阿哥,難免有一種距離感……
    本就帶病在身,今日又直拒八阿哥,現下見到十三熟悉的笑容,真想痛痛快快哭一場。但終究是忍住了,還給他一個能讓他放心的笑容:“你什麼時候回宮的?”我將手中的藥放下,歡快地走出去以免得他看出我的病症。可一高興又咳起來,十三見狀,忙輕拍我的背,讓我順順氣。我們一如平素的知己,並不因兩月未見而有所疏遠。我不好意思地傻笑起來:“嗬!你看我急得!”說完,趕緊緩緩氣,深呼吸一次,鎮靜下來。
    “喏,這個給你!”十三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我麵前。我開開心心地接過,半舉在耳旁,輕晃了晃,莞爾笑道:“真不愧是十三郎,去了趟江南還記得給我帶份禮物,什麼啊?”“冰糖蜜汁楊梅!”他見我開心,也笑得輕快。“楊梅?噢,原來是江南特產,好極了!我最喜歡吃各地的特產了!”我把楊梅雙手抱在胸前,大有對美食“兼收並納”之意。正待打開吃一個,卻聽到十三開口:“它能止咳,百試百靈,是江南民間的秘方。”他說這話時儼然像是一位長者在叮囑幼兒。我一陣詫異,聯想到自己,疑問道:“止咳?”“是啊。本是要送給德妃額娘的,下午見你咳得厲害,所以就拿來給你了。”他的語氣自然而然。我卻驚奇地看向他:“下午,你來過?那你怎麼不進來?”十三聽我如此問,也不忙著回答,反而自顧自走到秋千旁坐了下來,然後似是有些可惜道:“因為你正和八哥在聊啊!”
    原來下午他就回來了,哦,他定是隨四阿哥先去拜見了德妃,之後正好順道來看我。他從南門而來,而八阿哥走的正是北門,難怪沒有碰上。呀?那他怎麼就不能進來呢?因為八阿哥和我在聊?言下何意?覺得不便打擾?怪哉,光天化日,光明正大,有何不便?噢,莫不是至始至終真是我一個人自作多情,他不進來,倒是為了給我和八阿哥空間不成?嗬!原來不過是一廂情願,當局者迷罷了。
    可是,不對啊。若果真如此,那他那時的癡勁是為著什麼,中秋夜跑來吹笛子又作何解,科爾沁與小十七一起戲弄我隻是為了好玩嗎?越想越氣,憤憤地將他送的楊梅放在院中回廊上,不平道:“我和八阿哥在聊,怎麼你就不能進來,這樣做卻是什麼意思?”我覺得此刻的自己如同好鬥的犀牛一般,所向披靡。他一聽我語中含怒,忙下了秋千,疾走過來:“你別氣啊!你怕是會錯我的意了!”不待他說完,我自顧自邁開幾步,仰天而立。
    今夜亦是月圓,好不懷念科爾沁與他攜手望月的夜晚啊,今後怕再無可能了吧……
    “你聽我說,”十三見我無心聽他解釋,急得抓住了我的肩膀,直直地將我定住,容不得我絲毫的漫不經心。突然被他如此舉動,我愣是沒反應過來,隻怔怔地待他把話說完。“我就怕你心中喜歡八哥,而我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我當時想若真是如此,我也好知道答案,從此後定不再煩你。”“嗬!”我唯有一聲苦笑,輕輕掙脫他的手臂,又向月走了幾步:“你能夠猜出火耳名字的真意,能夠聽懂我的《上善》琴曲。我們相識兩年了,我以為你早已明白,卻怎會還是不知我心誰屬!”“我怕就怕自以為了解你,而做出錯誤的決定。更何況這件事關乎你的終身幸福,我怎能妄自臆測呢?!”言語中頗有些激動,顯是動了真情。而我聞他如此說,又是愣住,待回過神來,方知他一意為我之心。情之為物,當真難解!往日何等灑脫的他,之所以今日會猶疑不斷,也不過全是因為真心想我能此生幸福快樂。這樣想來,不免心生歉意,可又不好意思回頭正視他,隻得口中喃喃道:“原來都是為我著想!”
    我顧自反省來著,誰知他卻驀地走到我麵前,一把抱住了我,也不管我願不願意,緊得我直咳起來。嗬,灑脫到放蕩不羈的十三又回來了!他見我咳也不理會,隻自顧自地抱緊我我,激動得聲音微顫:“聽到你幹脆地回答八哥——‘是’,你可知道,我當時多麼興奮嗎!我恨不能衝進來就像現在這樣緊緊抱著你不放!是啊,你那樣和我交心,科爾沁選我吹笛為你伴舞,撫琴相和引我釋懷,九哥麵前挺身相護,不都說明你心中有我嗎!是我太癡,自尋煩惱!”
    聽得他說自己癡,我不禁又玩世不恭起來:“知道自己癡好歹還有點收獲!”聞言,他放開我,可雙手依舊扶在我肩膀上,認真地看著我,直看得我臉燙起來。他卻灑脫地笑開了花:“哈哈哈哈,你啊!”言罷,複又抱緊我。我也不掙紮,任他隨性而為,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抱我。我伸出雙手小心翼翼輕輕環住了他,好好感受一下——嗯,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此時未免有些花癡!不過,情之所鍾,意之所趨,也是自古使然嘛!
    十三的懷抱很暖和,有初春暖日融融的味道;很舒服,能讓我安心的想睡覺;也很親切,好像似曾相識——人家說,緣分刻在三生石上。或者,我們真是三世注定的姻緣也未可知!明月當空,是月老在鑒證我們此刻的心境吧!哈哈哈哈!這輩子鐵定非卿不嫁了!要真嫁不了十三,就一個人閑雲野鶴一輩子好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小時候,阿瑪總教不會我這句話的真意,他就神秘了然地捋著胡須道:“待到那一刻,方悟這一句……”今日算是徹底懂了——曾經琴笛難為音,除卻十三不是君!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掛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從今後,是一定如此了!十三和我都明曉對方的心意了。此後,無論何事,我們定會心有靈犀,默契攜手,共度難關!雖然我們仍無法預知彼此的未來能否成就美滿,但至少我們此刻並肩倚靠。這就說明我在向十三的方向靠近,向我進宮時的初衷靠近,不是嗎?!總道惆悵了無益,循序漸進真上策!嗯,打起精神,接下來要麵對的怕是更為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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