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突然好想你 第六十六章——我在回憶裏守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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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大街到處是來來往往的人,熱鬧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葉冉羯小麥色的肌膚就在那人頭的湧動和各類路人的指責中若隱若現著。他驚恐萬分,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自己赤裸的身體在一雙雙犀利的眼睛裏閃動著,他奮力地想要掙脫這樣的現狀,最後卻也隻能無力地蹲坐在地上。耳畔傳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當他意識到這隻是個夢的時候,夢境開始變得模糊,夾雜著現實中的場景,他分不清,分不清這些到底是什麼。他想清醒過來,可是四肢卻一點也用不出力氣,完全不能動彈,他害怕了,想要呼救,可聲線像是定住了一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感覺到胸口好像被什麼壓著一般,喘不過氣,很難受,這種感覺多麼靠近死亡,仿佛離下界隻有一步之遙。
終於,一旁的向小柒打開了燈,輕輕推了他一把:“冉羯,你沒事吧,冉羯?”
葉冉羯猛得坐了起來,腦海裏還是那些可怕的畫麵,仿佛夢裏那些赤裸的身體,犀利的眼神,無奈的歎氣都還曆曆在目。他下意識的用了用力,手可以動了,腳也是。這才確信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小柒從床頭櫃上扯下一張餐巾紙,幫著冉羯擦拭額頭和臉上冒出的汗水。
“又做夢了?沒事吧?”她關心地看著他失神落魄的眼睛,溫柔而緩慢地問著,生怕他沒聽清楚。
冉羯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慢慢搖了搖頭:“沒事,沒事。”他不知道這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小柒。
從那天離開辛氏大樓開始,這個夢也就來了。每天一閉眼看到的總是這樣的場景。自己赤裸著身體站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也被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體無遮物,他想去遮擋,可是永遠不行。他隻能聽著身邊路人的謾罵和歎息,隻能任由他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最後幾近崩潰地抱頭坐在地上。於是一定會有個女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還是那句:“我在等你!”可冉羯一點也不確定那女人是誰,她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除了重複的聲音外,再無其它。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可四肢甚至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不能動彈,就連呼吸都是那樣的困難,他醒不了,也睡不著,隻是在思緒裏掙紮著,身體好似被活生生地釘在了砧板上。
向小柒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什麼。她問過,可是他不說。這樣的夢對他來說似乎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他好像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問多了的小柒見他不願說,也就不再問了,隻是知道有那麼一個夢一直存在於他的心裏。
“明天去醫院看看吧。”小柒沉默了半晌,還是怯怯地說了。
她曾經和冉羯提過,隻是冉羯固執地拒絕了。可這次不同,冉羯抬頭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悻悻然地點了點頭:“恩。”
小柒有些驚訝,可還是按耐住了,她明白,或許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去吧。睡吧!”說完,她裹了裹毯子又躺下了。
冉羯關了燈也躺倒在床上,隻是他不再睡得著了。閉著眼睛,在記憶裏他又看見了那句話“或許你該找回你心裏的那段記憶和那個與記憶有關的人。”最了解他的人,依然是辛弦嗎?
時間在你思緒停頓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快。天亮了,當光線穿透眼皮的時候葉冉羯也停下了那些漫無目的的回憶。今天的他特別的積極,早早的便起了床。向小柒眯縫著眼睛看了看他的背影也清醒了過來。
一切都準備好後,小柒把冉羯帶去了朋友介紹的私人心理診所。她在外麵等著,冉羯一個人走了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看心理醫生,不免有些緊張,房間很大,看起來一點也不壓抑。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女人,女人背後的牆壁上掛著很多優秀獎章,都不是大陸的。小柒聽朋友說,這位心理醫生是剛從外國留學回來的,前兩年一直在香港開,這段時間才剛回得大陸。
“別緊張,我們就像朋友聊天一樣就可以了,你叫我蘋果。”她的笑容很甜美,是那種看一眼可以酥到心裏去的感覺。第一眼冉羯根本看不出她哪點像醫生,好比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蘋果?”他皺了皺眉頭。
蘋果點了點頭,又露齒一笑:“恩,不是說一天一個蘋果,醫生遠離我嗎?”
冉羯也跟著笑了,感覺氣氛沒有剛才那麼凝重了。
“對了,你最近有什麼不適嗎?”
冉羯搖搖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回憶:“也不能說身體不適,感覺一切都很好。隻是睡眠不好,晚上常常做同一個夢,夢到自己赤裸著身體站在大街上,心裏很怕。還有就是做夢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腦子是清楚的,可身體卻不能動,呼吸困難……”
蘋果很仔細地聽冉羯說著,不時地點點頭,直到聽他說完。
“你做什麼工作的啊?”
“房地產,工程包攬這方麵吧。”
“婚姻幸福嗎?”她雙手合十,笑著問。
可當冉羯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窘迫了,他好像在害怕,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沉默地想了很久。
蘋果像是看明白了,莞爾一笑:“沒什麼,我隻是隨便問問。”
“恩。”他顯得有些壓抑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隻是腦袋裏很亂。
“其實你沒什麼大問題,你說那個不能動,在醫學上叫做夢魘,一般平時人們喜歡叫它鬼壓床,一個人一輩子總會有那麼一兩次的,別擔心。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睡覺盡量側身就好了。”蘋果一邊想一邊分析著,“至於你說的夢,可能是你內心在恐懼什麼,我不知道你心裏有沒什麼陰影之類的,或者說一直無法忘記的事情。這個你還是要靠自己走出來的。”她說話的時候時而輕鬆,時而又顯得很小心,這讓冉羯很是不安。
“有沒什麼藥可以幫助睡眠的?”
“你想開藥?”蘋果有些驚訝,想了想說,“其實你不需要這樣的,我覺得你可能是有一點輕度抑鬱,但是影響不大。你別老是去想那些事情就好,有空多出去曬曬太陽,或者多和朋友一起活動一下,走動走動。有些東西該放下的就別去想了。”
葉冉羯還是愁眉苦臉的,他好像掉進了某個記憶裏無法自拔。
“怎麼了?有話你就說吧……我們不會把客人的隱私說出去的。”蘋果當然也看出了他的憂傷來自某些記憶,或者這就是她口中的陰影。
冉羯想了很多,他發現自己心裏真的裝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以至於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可最終他還是開了口,就像講故事那樣,因為他抓到了一個人:“在年少的時候,我的第一段感情錯失了。那時候我很難過,於是在雨中發泄著自己的情緒。或許少年的我們都是那樣的青澀吧。我途徑一家酒吧,同樣在裏麵認識了一個女孩。她是個地道的90後,可卻又那樣的不同。因為酒精,那一夜我做了人生中最出格的事情。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那時候我隻想對她負責任,可她卻固執的離開了。”
蘋果聽得有些惆悵,卻也知道故事沒有完:“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得知她住院了。因為喝了過多的酒。”冉羯笑了笑,繼續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的眷戀,在醫院的那段日子,是我過得最快樂的日子,真的。沒有煩惱,沒有悲傷,世界裏隻有她陪伴。可是最後她還是走了,悄無聲息地走了。”說完,他搖了搖頭。
“你有想過把她找回來嗎?”
“茫茫人海怎麼找?找回來了又能怎麼樣?或許那隻是個故事,隻屬於記憶裏的故事,我對她也隻有放不下的責任和愧疚。”冉羯輕蔑地笑了笑,回憶起那段曾經的記憶,他拿不起也放不下,可他起碼要讓自己看起來能夠淡定些。
蘋果笑了,她說:“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多的人,他們一直在苦苦追尋著愛情,追尋著幸福,可是幸福是什麼?愛情又是什麼?人隻有在初戀的時候愛的才是別人,其餘愛的不過隻是自己。別讓責任成了你最終的牽絆。”
冉羯恍惚間在這個女孩的眼神和唇動中看到了幾分周亦燃的影子。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即使她是又能怎麼樣?
那天告別了心理醫生,葉冉羯的心有些默哀,向小柒一直陪在身邊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很多對於冉羯來說已經丟棄的記憶又重新出現了。愛情,親情,友情,事業,生活甚至責任,那些與成長有關的詞一個一個從他的腦海裏閃過。
午夜,他和陸空在吳老板的酒吧邊喝邊聊著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
葉冉羯說:“很多東西錯過了就不再找得回來,即使是記憶,開花或者不開花又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就是我們能不能放下。”
陸空說:“有些東西,記住了就別拚命想要去忘記,而忘記了也別再用力想去記住。或許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座城堡,用來保護自己,亦或者毀滅自己!”
冉羯笑著舉起了酒杯,在杯子與杯子的碰撞中,玻璃的敲擊聲清脆地掉進了他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