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洗個澡。”林昭言拍了拍付博通的屁股，把人往前推了推。
    付博通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
    流水與熱蒸汽混雜著沐浴液的味道，彌漫在小小的空間裏。
    玻璃鏡麵逐漸逐漸模糊，像透著神秘氣息的綠野仙境。
    流水撫摸過付博通的每一寸肌膚，就像是在暗示什麼，引導什麼，描摹著他的軀體。
    浴室的門，“唰”的一聲開了，進來了一個同他一樣坦誠相見的身軀。
    ——————————————這是一個和諧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淩亂不堪的床榻上，林昭言懷裏摟著付博通，付博通皺著眉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昨天晚上，情至深處的時候，付博通隻覺得自己身處雲巔，又如海浪席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不知所處。
    然而情潮退卻，剩下的隻有抽了筋一般僵硬不聽使喚的雙腿，像是被人揍了一拳的肚子，吞了金屬一樣不能發聲好似在噴火的嗓子，雙眼微微有些腫脹，訴說著昨晚迸濺的淚花。
    付博通一點兒也不想動，也動不了。
    他此刻一如被封印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起床了。”林昭言撐著自己的手臂，伸出一隻手，去捏付博通的鼻尖。
    “嗯。。。。。。”付博通輕輕哼了一聲，晃動腦袋，躲開了林昭言的鹹豬手。
    林昭言也不催他，斜靠在床頭，細細打量付博通。
    半晌，林昭言清了清嗓子，略帶沙啞地說道，“我想抽煙了。”
    付博通腦子裏迷迷糊糊，隨口應了一聲，“嗯。”
    “我的獎勵呢？”林昭言的手在被子裏和付博通上演著一場“你躲我追”的戲碼。
    “你想抽煙，我還要獎勵你？”付博通柔了柔眼睛，沒好氣地打了一下林昭言不老實的手。
    “某人說，以後我想抽煙了，可以找你——”
    林昭言湊近付博通，小聲耳語。
    話卻未說完，偷偷親了付博通的臉頰一下。
    “要這個。”
    林昭言很快和付博通拉開距離，吧咂吧咂著嘴，好似在回味。
    “昨天晚上還不夠嗎！”付博通有氣無力地翻了個身，哀怨地說道。
    “昨晚——”林昭言摸了摸下巴，低頭，瞧著這個炸毛，“明明是我獎勵的你。”
    “你都把我這有這樣，那樣那樣了，怎麼成你獎勵我了！”付博通咬牙切齒，這個人簡直黑白顛倒，虧他昨晚還那麼配合。。。。。。
    呸！他可真是上了賊船了。
    “昨晚某人可是一邊哭，一邊大喊——不要了，我不行了，夠了，夠了，快停下。。。。。。”
    林昭言學著付博通的口吻。
    “閉嘴！”付博通又羞又惱，一下捂住林昭言的嘴。
    林昭言的笑意，從眼角滿溢出來。
    有些時候，如果兩個人的關係，若即若離，總有一層看不見的紗，阻隔著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進一步，那一定是，還沒有發生什麼。
    一旦發生了，隔閡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會像事情發生時候的那樣，彼此之間毫無間隙。
    從前付博通和林昭言說話，帶著學弟對學長的敬畏，橫跨著兩個人年齡以及輩分上的差距。
    昨晚事情發生了以後，付博通絲毫沒有什麼顧忌，也敢在他麵前放肆。
    林昭言並不討厭這份親近，相反，他十分珍惜。
    “今天還去博物館嗎？”林昭言明知故問。
    付博通被問中了心事，但又不好意思承認，他因為昨晚的事，下不了床。
    “去！”付博通瞪了林昭言一眼，挪動著自己二級殘廢的雙腿，一邊不停的吸氣，發出“嘶”“嘶”的抽氣聲，一邊去洗手池。
    不是什麼節假日，來揚州博物館的遊客，如尼姑的頭發，屈指可數。
    付博通依舊沒有放棄掙紮，一瘸一拐地慢慢地挪動著。
    林昭言很配合地，也慢慢地慢慢地，如蝸牛一樣，陪著付博通挪動。
    “我們這邊憑借殘疾證是可以免門票的。”服務台的小姐姐看見付博通，柔聲說道。
    “。。。。。。”
    林昭言跟在付博通身後，努力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進門以後，付博通才後悔地想掐自己的大腿。
    若大的博物館，隻能靠雙腿去遊覽，這要是轉一圈下來，他不癱也真的要殘疾了。
    於是，付博通成了第一個，坐著輪椅逛博物館的青年。
    “以前的人，明明是靠雙腳走出的路來，但是畫出來的地圖，山川河流的走向，山的高低錯落，不可謂不詳細，就連比例，都無可挑剔。”付博通指著揚州古運河的地圖，轉過頭去看林昭言。
    “是，所以清光緒二十六年的時候，比起名貴的文物被毀，我們國家損失的，還有大批的軍事資料——如果這些地圖也算的話。”
    “可我們是可以從曆史裏汲取教訓的。”
    “我們不能，我們從曆史中得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我們從沒有從曆史中得到過教訓。櫻花國派遣了很多留學生來我國學習，他們學建築，學農學，學軍工，其實他們的這些舉動，是山雨來臨前小樓吹過的風，他們甚至丈量了每一座橋的長度，甚至比我們這些原住民更熟知村裏的每一條小路。他們花了幾代人的努力，了解中國的方方麵麵，比中國的government更了解中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領域，於是，九一八，盧溝橋，南京三十萬人。。。。。。曆史見證了，我們從曆史中無法得到任何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