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嚐。”
    林昭言拿著筷子指了指雞湯水煮幹絲。
    “嗯。”
    幹絲層層疊疊，如銀針般細密，鋪在濃鬱的雞汁裏，筷子輕輕一撈，就似鏡花水月般散開，好似要融化在雞湯裏。豆幹絲的清香，流淌在唇齒之間，沾染著雞汁的肥美鮮香。
    “至於我嘛——”林昭言看了付博通一眼，帶著猶豫，但是話語卻溫柔又親切。
    小綿羊知冷知熱，神經大條中卻又帶著細膩。他接受事物的能力，看待事物的思維，他的共情，他的溫柔，和他的學習能力一樣突出。
    隻是小綿羊從未發覺自己的魅力，因為那是融入到他骨髓裏的真情實意。
    林昭言有一瞬間，想要把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分享給這個如黑洞般包容一切的小綿羊。
    或許，這叫托付終身。
    可到底林昭言還是沒有這麼做。
    他們見了三次麵，就交心交底，他多少對付博通有些不負責任。
    “隻有我的愛人才可以問我這樣的問題。”林昭言如是回答。
    “哦。”付博通滿懷期待地等著下文，卻不想等來了失望。
    付博通沒有繼續追問，他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何況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金主爸爸就說了，他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給他帶來麻煩的人。
    然而，林昭言大抵還是有些失落的，比起付博通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林昭言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感到失落。
    “都來了揚州了，周圍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揚州博物館吧，”付博通想了想，很快給出答複，“別人喜歡揚州的八怪，東關街的美食，喜歡的人多了，這些景點街區也便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但是博物館不一樣，千年前它是什麼樣，現在它還是什麼樣子。”
    “這話倒真不像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林昭言抿了抿嘴，虎口擦著嘴角的笑意，“倒像是爺爺輩的人說的話。”
    “不全是這樣的，”付博通嘴角輕輕彎成了一個圓形，小聲地“哦”了一下，然後淺淺地笑了，“都說老頑童，老頑童，老人和小孩子一樣可愛，說出來的話，和小孩子一樣，大道至簡。反倒是我們這些年輕人，還是個小孩子，卻自以為成熟了，為賦新詞強說愁。”
    “那你是東關街的美食，還是揚州博物館。”林昭言問道。
    “揚州博物館吧，”付博通仔細斟酌著，細細想著林昭言話語間的意思，“我從不曾像東關街的美食那樣吸引人，要說像，也就像揚州博物館那樣沉悶吧。”
    “明天帶你去。”林昭言輕輕點了下頭，並不多言。
    “那今晚——”付博通一句話九轉回腸。
    林昭言心中了然。
    這並非他本意，但開口卻不可控的起了壞心思。
    “我開車來回很累的，今晚肯定是不會回去的。”林昭言托著腮，慢慢湊近付博通。
    “恩恩。”付博通明事曉理，內心默念“金主爸爸守則第一條：絕對不能給金主爸爸添麻煩”。
    “車上雖然有暖氣，但是開暖氣需要耗油，我開到揚州已經消耗了不少了，剩下的肯定撐不了一晚上的。”
    “恩恩！”付博通用力點頭。
    “所以，我們有個折中的辦法，去附近找個地方將就一晚。”林昭言話語裏帶著勉為其難，似乎很是委屈。
    天知道他是不是委屈。
    雖然林昭言話語委婉，但意思卻昭然若揭。
    大晚上的，還能找什麼地方“將就”一晚呢？
    “學長開車送我過來，路途遙遠，確實很辛苦。”付博通知書達理。
    晚上，要更辛苦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付博通心裏內流滿麵。
    “卜叔，你要是不介意，以後跟我去南京吧。”
    林昭言幫卜叔收拾碗筷，付博通無師自通，自告奮勇地給林昭言打下手。
    “我再等等，也許小卜就快回來了。”
    卜叔的話透著無力，但也帶著小小的期待，“會回來的，我知道，我家小卜會回來的。”
    “是，會回來的。”林昭言輕輕歎了一口氣。
    “卜叔，那我們走了，”林昭言揮了揮手，摟著付博通的肩膀，“卜叔，你這件衣服，也該洗洗了。”
    林昭言悄悄地給卜叔塞了些錢，雖然維持不了多久，但總歸比守著那個快要維持不住的小店麵要好。
    林昭言開車，帶著付博通去了附近的小酒店。
    “兩間房。”付博通剛進入大廳前台，就搶先說道。
    前台小姐晚上已經漸漸生了困意，見著兩個大男人，心裏腹誹，兩個大男人還要分開來睡？
    “沒有了，單人間還剩一間了，雙人間還有的。”前台小姐姐微笑著解釋道。
    “。。。。。。”付博通懷疑林昭言和前台小姐姐是串通好了的。
    “嗬，”林昭言輕笑出聲，“和我也要分開來睡嗎？又不是沒睡過。”
    “我自己的那個我自己掏錢。”付博通小聲嘀咕。
    “你的錢，可不就是我的，不準浪費錢。”
    “好吧。”付博通視死如歸。
    “你在害怕？”林昭言明知故問。
    付博通走路的雙腿都在發抖，心髒像是在演奏安塞腰鼓一般毫無規律地砰砰狂跳。
    上一次他們去逛Walmart，好像，最後買的那樣東西還沒有用。
    他雖然是學醫的，但是書上可沒有教他兩個男人之間的“殢雨尤雲”。
    屁股隻有一個，能進去的地方也隻有一個。
    。。。。。。
    林昭言刷卡，打開房門，昏黃的燈光，照著潔白的床單，屬於付博通的舞台，將在這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