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付博通就頂著國寶級別的黑眼圈，走進了實驗室。
    “你怕不是大晚上做賊去了！”
    學姐一眼就看到付博通眼袋發黑，眼神迷離又渙散。
    “我為了你的通風櫥，”付博通戴著口罩打了個哈欠，猛然感受到自己呼出去的熱氣又熱騰騰地撲回來，困意也散了三兩分，“殫精竭慮了一晚上。”
    “我的通風櫥有什麼好殫精竭慮的？”學姐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反正我覺得我畢業前都沒機會見到supervisor給我們買通風櫥了。”
    “讓這麼明豔動人，這麼才華橫溢，這麼善解人意的學姐被化學品侵蝕，我作為學弟著實看不下去。”
    付博通眨了眨眼，努力瞪大眼珠，機械地在細胞計數板上一個一個的計數。
    “少給我貧嘴！”學姐難得的笑出了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自己的胳膊捅了捅付博通，“你要是真看不下去，可千萬不要給我計數板數錯了。”
    付博通不好意思反駁，他剛剛確實一個打岔，忘了自己數到哪裏了。
    “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我近來感覺自己的渾身骨頭都軟酥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著如果真有一個通風櫥，或許會好一點。”
    當然不是——
    他才來這裏八個月，每天接觸的試驗，也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更多一點，非要說身體不對勁的話，那估計是被防腐處理的太好了。
    但通風櫥到底還是很有必要的，按照supervisor的架勢，估計未來的學弟學妹也要慘遭荼毒。
    倘或——當然，這也隻是他做出的一種假設——他能夠買得起一台通風櫥，即使畢業了，也可以丟在實驗室裏，供給學弟學妹用，那也很好。
    於是，第二天的晚上，果然如“深夜是溫柔”小酒吧老板預料的那樣，付博通果然再次出現了。
    “老板。”小酒吧裏人來人往，但小酒保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剛進門的小綿羊，趕緊跑到老板麵前通風報信，眼睛像是在說話一樣，朝著小綿羊的方向遞眼神。
    林昭言手裏點著一隻燃了一半的側推米蘭藍莓雙爆，帶著淡淡的奶香，成熟裏又透著一絲頑劣。
    他坐在燈光沒有照射到的昏暗的角落裏，順著小酒保的視線看去，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隻是靜靜地看著。
    像是觀賞一件藝術品一樣仔細看著他。
    林昭言的身邊也是不是會走過一些相熟的客人，但多半隻是打聲招呼，並不深入交流。
    林昭言也是輕輕地點點頭，作為回應。
    林昭言對小綿羊的到來，既欣喜又在情理之中。
    林昭言問過的了，雖然沒有直接點明，但是他問了的。
    他旁敲側擊問過的，小綿羊說他是學生，但是他成年了。
    他還問他，接受的了大人的成熟了嗎？
    小綿羊接受了，他將代表成人的禮物的白色尼格尼羅一飲而盡。
    林昭言問的這樣含蓄又露骨，又用行動告訴了小綿羊，什麼是成年人的禮儀，小綿羊是知道的，然而今天的他，又來了。
    昭然若揭。
    林昭言看著他的眼神，沉了沉。
    付博通站在門口，看著人來人往。
    小酒吧裏歌聲軒昂，人聲繁雜。小酒吧的門外，卻是夜色灑落到的地方，一樣的寧靜。
    這裏無處不透露著一種無形的宣告，進去或是不進去，這是個問題。
    如果說昨天是一時衝動，今天的他是深思熟慮。
    他最終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我找你們老板。”付博通走進去的第一句話，便是對著昨天的那個小酒保說的。
    他並未留意到角落裏的林昭言。
    “找我做什麼？”
    林昭言掐滅了手中的煙，擦的油光鋥亮沒有一絲皺痕的皮鞋，噠噠噠地，一步一步朝著付博通走來，聲音清脆。
    林昭言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付博通的心上，和他的心跳產生共鳴，咚，咚，咚。
    “找你——”付博通轉身，看到林昭言，在燈光下站立，無形之中被他強大的氣場壓的透不過氣，但還是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脖頸，扯過他打理的一絲不苟的外套，將自己的唇獻上，“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