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大太可惜了，這麼好的小綿羊，你給人家嚇跑了。”
    有人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
    至少是第一次有人拒絕這麼有魅力的老板。
    林昭言勾了勾嘴角，眸色裏透著光亮，望著小綿羊離去的方向，半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淡淡地說道，“他還會過來的。”
    別人不能理解，為什麼林昭言如此肯定，這個一看就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一看就沒有任何經驗的人，還會回來。
    當然，別人是別人，這也是為什麼別人成為不了他這樣的老板。
    夜色深沉，月色靜謐。
    這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甚至偏僻的小角落裏，有一個名叫“深夜是溫柔”的小酒吧。
    小酒吧的老板依舊運籌帷幄，管理著他微不足道的小酒吧。
    小酒保在客人們忘情地縱享樂趣時依舊拿著絲絨布把酒吧裏的酒杯一個一個地擦到發亮。
    舞台上的樂隊長期以來合作默契，甚至還有自己發揮的餘地。
    一切一如往常，就像之前的事情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同一片星空下的南京大學，博士宿舍樓裏，付博通正登登登地往回走。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老大捧著那本他已經翻了不下數十遍，逢人就推薦的《海風吹過的地方》。
    聽見宿舍門口傳來的動靜，老大從書本裏探出了一雙眼睛，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就好像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
    “好好學生付博通竟然也有夜不歸宿的一天！”老二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像研究外星人一樣，上下打量著付博通。
    付博通自覺理虧，無法和他們解釋清楚，隻沉著臉，朝著自己的床上躺去，並不說話。
    “你去哪裏鬼混了！怎麼身上還有酒味？”
    老二到底是個做研究員的料，敏銳地發現了不同。
    “你這深夜裏買醉，不會是想不開——”老二就此打住，生怕自己的話會刺激到老三。
    “沒有，一個朋友請我出去玩。”付博通想了想，用“可變通的道德標準”的方式，向他們解釋道。
    “宿管阿姨沒有攔你？”老大一語中的。
    “我跟宿管阿姨說，我去八舍樓下有點活動的，阿姨深信不疑。”
    付博通捂著自己的臉，腦袋裏還在倒帶，一直循環播放著剛剛在酒吧裏發生的一幕。
    “阿姨信了？”
    雖然是博士生了，但是宿舍阿姨為了學校的榮譽及學生的安全著想，嚴格按照五星級的管理標準，要求著每一個學生。
    付博通轉過頭看著老大和老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阿姨不信嗎？”
    老大覺得這個問題問的簡直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
    明明他也長得不賴，為什麼他用“我去女生宿舍樓表白去了”這樣的理由，就過不了宿管阿姨那一關。
    當然，老二也曾認真地分析過——他長得太成熟了，一出場就帶著“周潤發”大哥一樣的氣質，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會做出“衝冠一怒為紅顏”這種事情的人。
    “算了，當我沒問。”老大自討沒趣，繼續把自己的腦袋埋進《海風吹過的地方》。
    “老大，你說，喜歡男人是什麼感覺？”
    宿舍裏陷入了沉默，卻又被打破。
    付博通丟出來的問題，簡直是個重磅炸彈。
    “你怎麼突然這麼問？”老大頓了頓，陷入沉思，而後平靜地問道。
    “就是好奇。”
    付博通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並不喜歡男人，但是這不代表著他就一定喜歡女人。
    至少他潔身自好了二十五年，從沒有嚐試過別人的味道。
    “我隻是覺得，喜歡男人和喜歡女人沒有區別，喜歡的都是人，隻不過恰好我喜歡的口味，比較超然脫俗，”老大現身說法，“我追我的學弟，也不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我喜歡男人，我也曾追求過女人，可是，女人太麻煩，而且不講邏輯，沒有辦法溝通，我才有了和小學弟接觸的機會。接觸的過程中發現很合得來，渠道自然成，就在一起了。”
    老大喜歡男人這件事，419宿舍裏的人，都知道。
    老大喜歡的是法律係的小學弟，他們確定關係的第一件事，就是老大把他介紹給了他們倆，權當見了家長。
    “嗯。”
    付博通不反駁，但也沒有發表意見，隻是輕輕地，帶著些猶豫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