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有些危險，裴南寄正怎麼想著，褚橫上下兩層睫毛就開始交叉顫動，還沒來得及伸出手，褚橫就睜開眼，直直看著裴南寄的眼睛。
    明明一室昏暗，但是裴南寄就是覺得褚橫的眼睛盛著日光，一眼就能看盡他的眼底。
    一秒鍾，兩秒鍾，兩人都沒有動，裴南寄沒有收回手，褚橫沒有移開眼。
    皎白牆壁上的時鍾“滴答滴答”走著，指針劃過的每一個角度都證明此刻並沒有靜止。
    三秒鍾，裴南寄直起腰，半側著身子不去看褚橫，半張臉忽明忽暗的落在黑暗裏，“你醒了，抱歉，我準備叫醒你的。”
    還沒等褚橫回答，裴南寄接著說道：
    “我給你熬了薑湯，對於驅寒還是有效果，鍋裏熬了小米粥，水壺裏有溫開水，旁邊碟子上有檸檬片，對病情都是有幫助的。”
    “你要走了嗎？”褚橫從沙發上坐起來，答非所問。
    被子滑落下來到腰間，腰帶鬆鬆散散，“無意識”露出大片大片的肌理分明的胸膛。
    裴南寄身體側得更厲害了，眼睛聚焦在臭寶身上，“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給臭寶準備貓糧，你起來吃點粥吧。”
    語速比平日稍快，裴南寄可能沒有感覺到，但是褚橫感覺到了，裴南寄，是在緊張嗎？
    “裴鑒，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褚橫說著言辭懇切，掀開被子就要起來，睡袍上的結快要散開，褚橫就這樣邊說邊漫不經心係起來，結實精瘦的小腿從衣擺下麵露出來，修長脖頸從衣領處延申。
    裴南寄感受到一種壓迫，就在後麵悉索細微的聲音裏。
    “沒事，我就先回去了。”裴南寄轉頭看著褚橫，又有些不自然收回眼神，褚橫就站在他身後，眼裏的眼神有些赤裸。
    “我送你，”褚橫就亦步亦趨地跟在裴南寄身後，幾步超過裴南寄。
    “裴鑒，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
    褚橫側身站在門口，裴南寄正要出門，回頭往不知名的地方看了一眼，隻是點了點頭。
    “早日康複。”
    褚橫靠在牆上，一直看著裴南寄的身影上電梯，身體很難受，一顆心也不受控製地上下直撞。
    “裴南寄啊……”無聲的呢喃消散在褚橫的耳邊，從衣兜裏小心拿出一朵小花，“你知道雛菊的花語是什麼嗎，就敢隨便亂送，撩人卻不自知……”
    白雛菊的花語是藏在心底的愛。
    一梳月亮像形容未長成的女孩子，但見人已不羞縮，光明和輪廓都清新刻露，漸漸可烘托夜景。
    裴南寄站在陽台上，一些低窪處還積氹著雨水，月光定格在水中，
    裴南寄想起以前的事。
    九十年代曾經繁榮過一陣的變電廠，外來打工人口沒錢大多居住在這裏，掙了錢拖家帶口地來到城裏，城市經濟發展起來之後，這裏卻就像被遺忘了，變成一個盜竊犯罪橫行的城中村，賭博、搶劫、打架……齷齪齟齬在黑暗隱秘的遮掩下腐爛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