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樹青記得他們的初吻，也記得第⼀次在床上做運動的過程。
    簡單的說，項振勤就是個以為有做過功課卻魯莽的進⾏，導致他們初次的性經驗不太舒服，但是就意義⽽⾔是雙⽅的第⼀次，非常值得在彼此的⼈⽣記錄裏添上⼀筆。
    不過，項振勤是個很有上進⼼的孩⼦，顯然第⼀次有記住教訓，第⼆次開始學會溫柔、說情話，因此在他記憶裏與對⽅發⽣性關係時多半是美好的，兩相對照之下，那天晚上項振勤那隻搭在⾃⼰肩上微微發顫的⼿實屬古怪。
    正忙於⼯作的他偶爾分神想起當時的情況越想越不對，於是趁著沒⼈注意點開僅限蘇⾏義與陳起的三⼈群組聊天室發出疑問。
    “我覺得那家夥在怕我。”
    “你沒頭沒尾的突然說這個，什麼意思啊？”陳起回得很快，兩分鍾後已讀的⼈數始終停留在數字⼀，⾝為建築業的蘇⾏義恐怕依然忙得沒時間理會。
    “我說那家夥，前幾天試圖想跟我做點什麼，可是他的⼿在抖，他在怕我。”
    “喔？所以你們有幹⼀Pao嗎？”
    “你⼀定要關注這件事嗎？很重要嗎？”
    “對我跟蘇⾏義來說很重要啊！攸關五千塊的賭注，當然要追問。”
    “我去！你們⼜拿我打賭！”
    “這種好戲不賭可惜，所以到底做了沒啊？”
    “沒有！他逃了！就是這點我很在意，我不知道他在怕我什麼。”
    “可能是緊張，下次他就會改進了。”
    “陳起，你是賭我跟那家夥會幹⼀Pao的嗎？”
    “我不能說，但是我很希望你們可以趕快做⼀做，我就有五千塊可以拿了。”
    “幹！我偏不會如你的意思。”
    “我就拭⽬以待。”
    “所以我們可以聊⼀下正題嗎？我真的很擔⼼那個孩⼦。”
    “有什麼好擔⼼的？不就是不敢跟你在床上做運動然後逃了嗎？”
    “因為他好像在怕什麼事……跟以前的他差很多，他以前可主動的！”
    “我不太想聽你們過去交往的細節，感覺會閃瞎我的眼。”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討論問題？”
    “要、要！等等蘇⾏義⼜要⾯對未讀上百則的熱鬧盛況了。”
    蘇⾏義從忙碌的⼯作地獄脫⾝後，迎接他的是驚⼈的兩百則未讀留言，但是他有更緊急的事，匆匆掃過兩⼈毫無營養的幹話內容後立刻丟了句話：“劉樹青，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現在在你家附近的超商，出來⼀趟。”
    才剛到家洗完澡準備享⽤晚餐的劉樹青，⼀邊拿著⽑⼱擦頭發⼀邊困惑地滑⼿機。
    “什麼事情急得你衝來找我？不能在線說嗎？”
    “？”同時，陳起也好奇地發了個問號。
    “在線打字太麻煩，我當⾯說比較清楚，快過來吧！我等你。”
    “等我⼗分鍾，我換個衣服。”劉樹青不囉唆，回了這句話後立刻起⾝翻出外出服。
    “不管你們要說啥，記得事後發群呀！”陳起不⽢寂寞回了這句話。
    ⼗分鍾後，劉樹青穿著全套運動服出現在住處轉⾓的超商，他⼀進裏頭便看見蘇⾏義坐在休息區的椅⼦上喝咖啡、滑⼿機。
    “到底有什麼事，匆忙找我？”劉樹青挨近他⾝側坐下，對⽅立刻將多買的另⼀杯美式咖啡推到他⾯前。
    “我今天在公司無意間看見⼀件事，好奇⼼驅使下問了資曆較深的前輩，覺得必須讓你知道。”
    “什麼啊？你這麼嚴肅的樣⼦我好不習慣。”
    “先給你看這張照片，我從公司的舊資料裏翻拍到的。”蘇⾏義將⼿機拿到他⾯前，畫⾯中是⼀張老舊的照片，裏頭有八個⼈合影有老有少，劉樹青立刻認出左邊數來第三個就是項振勤。
    “那家夥怎麼在這裏？”
    “⼗年前你的前男友在我們公司實習過，這是當時留下的紀錄，聽說來了四個實習⽣，能⼒都不錯。”
    “不對吧──他當時實習的公司是和時中建設吧，應該不在你們公司啊……”劉樹青盯著那張老照片神⾊恍惚，因為這個實習的機會他也很清楚，但是後續發⽣的爛事成了他們分⼿的導火線。
    “我們公司在七年前合並了和時中建設，現在改叫太極建設，在我進公司前的事，所以沒聯想到原來有關係，公司裏有幾個同事是從太⽣時期就待到現在的⼈，他們對這個項振勤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毆打當時帶他的主管，這件事鬧得非常⼤，雙⽅差點鬧上法院，後來聽說是他⽗親出⾯擺平才讓整件事平息，但是打⼈的原因眾說紛紜，你還記得當時為何會發⽣這件事嗎？”
    “我隻記得那家夥跟我說他不爽主管的帶⼈⽅式，態度非常⾼傲所以他忍不住揍了對⽅⼀拳，因此我對他非常失望，職場上本來就有些事情該忍耐，屁孩就是屁孩，我以為教了他快三年的光陰，他能有所進步的。”劉樹青神⾊哀傷，當年爭執的情景曆曆在⽬，雙⽅都把話說狠了，才會讓兩⼈的關係毫無挽回的餘地。
    “他的說法可能有隱瞞，我聽說的版本並不是這樣。”
    “啊？什麼意思？”
    “聽說那個主管是出了名的⼈品差，喜歡對⼈⽑⼿⽑腳、不論男女，據說他被迫離職就是因為被某⼀位女下屬舉報他職場性騷，且證據確鑿立刻被公司⾰職。”
    “所以……你的意思是項振勤動⼿打他的原因可能跟這件事有關？”劉樹青覺得恍惚，他長年來原本堅信的事情在這⼀刻產⽣極⼤的動搖。
    “我聽說出事的前⼀天，兩⼈才應公司要求出差到北部兩天，為了談⼀個相當⼤的建設案，結束出差的隔天他的情緒有點古怪，並在這個主管的辦公室與對⽅閉室密談相當久，⼤約是中午的時候，就發⽣他動⼿毆打⼈的事情，但是這件事被⾼層壓下來，禁⽌內部討論這件事，過了⼗年以上的時間知道的⼈也就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出差那兩天可能發⽣了什麼事？”
    “這個他們就不清楚了，但是以那位資深同事對這個爛主管的了解，可能是做了讓你前男友怒火難消的事情。”
    “這個跟他說的完全不⼀樣…”劉樹青捧著咖啡神⾊茫然，當年的爭吵聲⾳立刻在他腦中回蕩。
    “總之，聽說項振勤動⼿揍對⽅後，整個辦公室上下暗地裏都叫好，因為那個老頭非常討⼈厭，可是那家夥安然無事，項振勤被迫解除實習資格。”
    “是嗎…”
    “你還好嗎？”蘇⾏義見他低頭應聲極少，不禁出聲關⼼。
    “我還好，我隻是在回想當時我們吵架的內容。”劉樹青垂眼低語。
    “我記得你說過，吵得很凶。”蘇⾏義與陳起的作風相反，陳起喜歡字字⼀針見⾎，蘇⾏義則是總是能安靜的陪伴、當個最好的聽眾、適時的出聲安撫，這也是他們三⼈能⼀直往來⾄今，各⾃的習慣與作風成了美妙的平衡。
    “我當時說的話，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嚴重傷害他了。”
    “我不敢下定論，但是…我覺得他打⼈的原因應該不太單純。”劉樹青閉上眼，那時的情景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項振勤毆打主管⼀事立刻傳遍整個建築係，因為在當時和時中建設是與學校往來相當深的合作廠商，曆屆來不少學長學姐都曾在此實習，更是⾼科大建築係的學⽣們向往的企業，因此校⽅⾼層對這件事相當重視，畢竟和時中建設的老板也是長期讚助學校獎學⾦的重要⼈⼠之⼀。
    為此，幾乎不曾出現的項父也在風波越演越烈的三天後搭機返台處理，僅有過⼀⾯之緣的劉樹青並未與對⽅見⾯，透過熟識的建築係學弟得知，他還帶了個教育部門的領導前來⼀同會談。
    這群⼤⼈加上項振勤，就在校董辦公室商談了⼀上午，最後當然是圓滿解決，項家必須負擔部分的和解賠償，除此之外和時中建設與⾼科的合作關係不會有任何影響，甚⾄靠著項爸爸的交涉，更替⾼科爭取到實習⽣增額的約定。
    這三天他們幾乎無法聯絡，項振勤好不容易等到⽗親搞定⼀切⼜因為⼯作關係不得不離開，這才逮到機會與劉樹青見⾯。劉樹青早就猜到他會來⾃⼰的租屋處，結束家教⼯作、買了最愛的鴨⾁飯當晚餐，⼀切準備就緒等對⽅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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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寫到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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