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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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急傳。
“將軍!外麵有人聲稱是天族,說要帶走三塵,已經堵到外門口了,將軍怎麼辦啊?”
“我不是說了誰也不讓進麼?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他哆了哆嗦,差點被嚇噤聲。“是、是…”
“你轉告他們,三塵我是不會讓的,他們要等就等要走就走,別來煩我!”
“遵、遵命!”
他從未見將軍煩急成這樣,每個字都生怕別人聽不出他的焦躁。將軍從未吼人,今晚僅這短短幾分鍾,就吼了他兩次。天呐。
門外嘈雜逃也般遠去,紅雨朝門望了眼,又皺眉看向了麵前昏睡莫久未醒的三塵。
他的睡顏終於不再那麼憔悴,慘白的唇頰也久違的歸了潮紅。萬幸,萬幸…
胸腔突然一陣炸裂。他剛伸空的手瞬間頓住。閉眼深吸,喉間全是滾燙的血腥。
蹙眉注視著麵前人的長睫,他咬唇顫著手,極度克製又極盡溫柔的輕撫了撫他的臉。
“三塵…”
他額頭密汗如注,手上青筋暴起,卻仍舍不得恍一下神,錯過他一秒。
“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周身起靈,純白光絲繞著他越閃越亮,到底卻兀的抽出幾絲猩紅。強行運靈,終於勉強壓下了痛苦。待手不再顫抖,他才疏了緊皺的眉,傾身在他額心…
涼唇將近,他凝了凝,稍許,垂眸。
緩緩下移,輕輕貼著他的唇瓣,小心翼翼的落下一吻。
睜眼,起身。又深深一眼,轉身離去了。
“巾疏,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人間的事,蓬萊不必管,管好他就行。”
……
要死,怎麼突然做這個夢了…
視野終於變回清晰,三塵迷茫的望著周圍,呆在榻上。
他做的夢自然隻能聽到聲音看不到情景。昏黑一片,腦中重複了無數遍的句子,隻是好久沒夢到了。那時他依稀有些半夢半醒,聽到的這些不知是真是夢,總之那是最後一段…和紅雨有關的記憶。可他的聲音那麼焦急,從未有過,說的那些話也讓他雲裏霧裏,經年下去,他心中一直傾向是夢的。
“呼…”
怎麼回事,頭重成這樣。我的屋子…我在楓茶莊?
窗戶半支著,初春的涼風穿隙拂麵,撩動了耳邊的發絲。
下雨了…
…童鶴呢。“童鶴!”
……
“來了來了!”門應聲一開,童鶴解著頭頂的雨帽嘴都合不攏的笑道,“今天的雨好舒服,要不是怕羅大爺嫌棄,我都不想戴帽子。三塵,你終於醒了。”
“羅大爺?”
“嗯,剛幫他采茶,聽到你叫我就立馬過來了。”童鶴進屋關上門,“你放心,他們知道你醒了也終於放心了,就直接讓我過來了,沒事的。”
“…”還是熟悉的日常,“…這次我睡了多久?”
“還行,才四天。比起你之前爛醉睡十天那回,現在可太讓人放心了。”
聽得三塵都下意識漏了笑。
“你那十天啊,要不是巾疏神君和勾陳神君親自解釋,我還真不信了。還要瞞著大家不來打擾,險些把我嚇死為難死。”
“沒辦法,喝錯酒了嘛…”他嘀咕了句,看著童鶴熟練的為他端上楓茶,忽的愣了愣。
見他盯著熱氣發呆,童鶴收起笑歪著腦袋道:“怎麼了,又想喝酒啊?”
“不是。”
“那…怎麼了?”
“紅雨呢?”
“紅雨?誰啊?村裏有這號人嗎?”童鶴半驚半疑道,“你不會睡懵了吧?”
當真是睡懵了。他哪會知道什麼紅雨,之前的隔著老遠,之後的出門時還是個獸樣。我真是…
“三塵,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他不說話。
童鶴一下急了,放下茶杯連忙跪在榻邊揉起他的腿,“你別突然這樣啊,別嚇我啊三塵!”
四天…蓬萊…我應該是在蓬萊喝酒的才對,怎麼醒來會在這裏…
此世星空之外…什麼此世…
一頓。
這是夢,還是什麼…為什麼會記得這句?還有這之前,好像還有幾句的,什麼呢…又是誰說的…
“三塵!”
“嘶,疼!”
“哦哦對不起!”童鶴趕緊鬆手,快發白的臉色也瞬間回了紅,“你嚇死我了。”
“我不是出去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你自己走回來的啊。”
“?”
“你忘了啊,十五那天你去蓬萊喝酒,第二天晚上我還在睡覺,院子裏突然一響,驚醒後就看見你搖搖晃晃自己從樹那邊跌進了屋子直接躺了,臉上紅紅的還有半邊巴掌印呢,我一開始以為是醉紅,月亮下特明顯,湊近才發現是巴掌印,可紅了!你躺下後我就幫你理了理,然後你就一覺睡到現在。”
“等會兒,巴掌印?”
“嗯呐。”童鶴縮了縮。
他狐疑的盯著他,忍不住摸了摸臉,“你知道什麼?”
“額…”
“說不說?”
“嘶,我說我說!”童鶴退了步,“我當時好奇,就鬥膽去問了問。額…燭照神君說,勾陳神君醒來發現酒窖裏的紋憐散被偷了,說是很難做出來珍藏了好久總共就一小瓶的酒…”他又退了步。
“然後呢?”
“…說你經常偷他酒,然後氣急敗壞看你還躺在地上就,就,就一怒之下哭著扇了你一巴掌。”
“豈有此理!不是,那我怎麼回來的呢?”
“…他們說你直接被打醒了,就是神誌不太清好像還醉著,勾陳神君罵了半天你就呆坐在原地半天,後來自顧自跳進鏡海跑了。”
“…”
“你現在,”童鶴又小心翼翼的進了半步,“臉不疼吧?”
“日後再找那混蛋算賬。”他直接起身從旁邊拿起把傘。
“你又要出去啊?”
“急事。”
“那個,這幾天的祈願…”
“我抽空。”
“那個,茶…”
門都開了,三塵又陰著臉斜了回來。童鶴乖乖的捧著茶已經跟到了他身邊,臉上一臉熟悉的驚恐。
一拿一飲一放,三塵就消失了。童鶴握著餘溫尚存的茶杯望著麵前空無一人的林景,空歎口氣,轉身去收拾床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