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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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十七的弱冠非常隆重。冠禮是在宗廟中進行的,由皇帝老子親自主持,並由指定的王公貴親給他加冠三次,先後加緇布冠、皮弁、爵弁,分別表示有治人、為國出力、參加祭祀的權力。加冠後,由特定的王族長者向冠者宣讀祝辭,並給起一個與俊士德行相當的美“字”。雖然看其來簡單,卻整整鬧騰了一整天。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將瓜果點心用暗器手法打到他袖子裏,到也沒餓著。
    大齊國的皇子們在成年之後就不能再住在宮裏。十七的府邸與老七的府邸相鄰。都離皇宮不是很遠。乘馬車一個時辰就能到。環境不錯,背後環山。
    真是人要衣裝,隻見十七穿著白色蟒袍玉腰帶,頭冠南海明珠,果真是麵如冠玉目若朗星,眉清目朗,雖然不能貌比潘安但也算得上貨真價實的美男子。皇家的基因就是好,都是百裏挑一的美人怎麼可能生出醜人來。
    我想起前世大學時代的籃球隊長,那時每有比賽,寢室裏的妞們就跑得幹幹淨淨,我好奇去看過一次,總覺得像小白臉,明顯的跳沒我跳得高,跑沒我跑得快,如果對打,估計我不用內力,一拳過去就能把他揍暈過去。那個年代我聽得最多的便是“××穿這真帥”或者“××最適合白色啦”再然後就是“啊(驚喜狀的慘叫)——我看見××了”,可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男子的吸引力一向不比美女的吸引力小。
    那時我從來不關心這些,因為時間少,大學以後為了村子建設我被安排去做業餘殺手,說業餘的意思,就是類似於一些自由職業,有任務的時候也隻需要在規定內時間完成就好,所以我把多餘的時間都用在了訓練上,雖然沒覺得生命多麼重要,但是看太多了別人死亡總也不希望自己也變成冰冷的屍體。
    當然說到帥,我一直認為濤就是最帥的,因為他總在我沒錢吃飯的時候出現在我麵前,他也從來不問我的突然失蹤、他給我買糖葫蘆、街邊的炸雞腿、糖炒板栗……他愛我的方式就是放縱與寵溺。
    遇到他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人可以活得那麼快樂,也不理解為什麼會一想到這個人就會笑,連臉上的表情都無法掩飾。
    後知後覺說的便是我吧,在我還沒有認真去懂得去體會去享受愛情的時候,就結束了,真是南柯一夢啊。可見愛情的保質期實在太短暫。以至於在變質的時候,隻能眼睜睜看著,根本就無能為力改變什麼,任由心碎成片,痛如攪。
    失魂落魄幾天以後大長老說我是因為,手上沾滿鮮血太多而以此剝膚之痛來贖罪。可是從沒有人告訴過我,跟我一起成長的小孩是不是也跟我一樣,也是需要痛苦來贖罪的。
    從小長老們就教我要一心向善,不可枉造殺孽,可是他們卻讓我去做殺手。我被人傷害,長老們教導我要誠心懺悔。可是為什麼呢?我手上犯過的哪一條人命是我自己願意的呢?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陷在這樣的迷茫裏。
    我被燒死前一天,淺金的春光自稀疏的枝椏間輕瀉如水從屋頂瓦縫裏泄流而出,投下一片斑斑駁駁的奇怪符文。
    三長老惡狠狠的對我說:“你這個沾滿鮮血的惡魔,有什麼資格擁有如此清澈的雙眼?”於是,他們用特製的銀勺挖掉了我的眼珠,村頭的四姑娘還很好心的抓了把鹽丟到我眼眶裏,說這樣可以防止感染。
    四長老說我手上犯了二百四十七條人命,是罪惡的根源,於是用錘子將我十根手指砸爛,雖然痛入骨髓,但是還是可以忍受。他們畏懼我輕功,又挑斷我的腳筋。不過這些都沒有被火燒的時候疼痛,因為哪火裏添加了黑檀木和一些長老們特製的不知名的藥劑,可以灼燒靈魂。
    熱浪翻滾,像是把燒開的滾油澆到貼身的皮膚上,先是刺痛,滿身的刺痛,細刺尖而銳,淒厲的慘叫漸漸淹沒在自己皮膚燃燒時的噼啪聲中口裏滿是腥甜。靈魂猶如被利齒撕咬,我能感受到,每一次撕扯的疼痛,能感覺到,被撕扯下來的碎片變成輕煙繚繞。
    劇烈而充滿絕望的疼痛讓我不停的掙紮,讓靈魂有了逃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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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七看上去非常儒雅,我跟他到是沒有過太多的接觸,隻稍微比陌生人強一些,這麼些年來,相互之間大約隻說過不到二十句話,大約就是“哥哥好”“妹妹免禮”或者“哥哥請坐”“妹妹先請”諸如此類。老十跟十一更少。我那兩個姐姐遠嫁諸侯,連麵都沒見過。
    所以在被十七邀請到他新搬的府邸時看到除了路魏雲和那個白袍書生以外的他們感到很詫異,因為他們幾個竟然對我很溫和的笑著,我很惶恐也有點戳戳不安。或許前世留給我的記憶太讓人不堪,我總是隨時防備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雖然害怕被傷害,但是當有人對我和顏悅色的時候,又忍不住想靠近。或許我下意識還是想要被人接受吧。
    十七的府邸裏,占地最廣的,不是房子,而是一個人工湖,滿湖盡是蓮花,開得煞是繁華。那粉紅的花蕊躲在翠綠的荷葉叢中,亭亭玉立,仿佛是披著輕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佇立,清香陣陣,沁人心脾。據說在修建的時候,還占了不少老七府邸的地。
    湖中央一座懸空的白玉亭子,可是卻沒有橋連接,隻在亭子和岸之間有幾個輕巧的圓柱,也虧他想得出來,如果武功不濟根本就過不去。亭子裏麵菜肴瓜果已經早早備好。十七兩個縱身就飛了過去,腳剛一沾地就運滿內力大聲招呼我們一行人上去亭裏。
    我走得極慢,落在後麵,無意間摸了摸額上那噬魂獨有的印跡,心下惘然。這時天上洋洋灑灑下起雨來,一伸手去接卻惹得指尖泛涼。風一吹白色百褶裙外麵罩著的淡紫色沙綢薄披隨風而動要飄起來。細雨朦朧中我竟然分不清是否是身入夢境了。我正發呆之際麻雀一左一右的拽著我的裙擺直喊到:“小姐,你莫要飛走了。”後麵幾個不相識的丫鬟也直喊救命。我一愣卻被他們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路魏雲和十七屏氣斂息滿臉緊張盡是擔憂,我不好意思朝他們笑笑,縱身而過。麻雀也跟在後麵,落地後小麻腳背有些濕潤,小雀腳底卻隻濕了十之一二,我點點頭,捉了桌上幾串葡萄賞給他們去邊上吃了。
    老七沒見過麻雀,於是很驚訝的問我:“妹妹哪裏尋來這兩個奴才?”
    路魏雲瞧我端茶來喝便替我回答到:“一直都跟著她唄,回宮以後就一直在伺候了。”話音剛落,亭子裏麵所有的人全都整齊的轉過頭來,挑眉盯著他猛瞧。瞬間就滿臉通紅。
    十七忙說:“保護十九妹妹的暗樁是他在負責安排的啦。”
    老十和十一滿臉促狹瞅瞅我又瞅瞅路魏雲非常曖昧的說道:“唉……真不知道是誰家妹妹了。”
    那白袍書生悶聲笑著,肩膀嘩嘩的顫抖。我見他們越說越葷便扯開話題討論武功。
    這時才看清楚這幾個天家皇子的嘴臉。老七喜歡做生意,他隻有輕功好,據十七說,還接不了他五招。老十和十一更奇怪,喜歡研究製造和改良武器。那白袍書生沒人給我介紹,我也就不去管他。可能是他們都無意皇權,所以比我想象中要好處灑脫得多。一番相處下來,也讓我改觀許多。
    吃過菜,酒過三巡後大家都有些醉意。老十一便鬧著要白袍書生撫琴,老十唱歌。十七舞劍。
    老七在邊上打著他的小竹扇子,悠哉遊哉的說到:“得了得了,還沒見識過妹妹的手段呢,你們都邊上呆著去。”
    見幾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我,興許是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當下也不推辭,喚了丫鬟打來水淨手,邊上早有人將琴放在桌案上擺了,我又向邊上的丫鬟討了隻好音色的笛子給小雀要他做伴奏。這是唯一教會他們的樂器,因為可以做武器用,可做短劍又可做判官筆點穴用。
    調好音小麻乖巧的從袖口裏摸出她那根小銀笛在寬敞的地方站好,等我這邊音樂開始,她就要以笛帶劍,來一段。我們三人也算是配合默契了,有時候夜不成眠的時候,我便一次次反複彈唱前世的時候,濤唱給我聽的一些歌。
    我記得這首《花太香》,是濤第一次帶我去KTV的時候唱的。那時候他十分羨慕書上描寫的那些江湖人的瀟灑。如果是他,浪跡天涯,事隔多年,每次回想都讓我萬分惆悵。
    笑天下
    恩恩怨怨何時才休罷
    黃昏近晚霞
    獨行無牽掛
    太瀟灑
    不問世間仇恨淡如茶
    江湖一句話
    行得正邪不怕
    伊人風度翩翩處處留香
    月光山中幽幽亮
    晚風吹愁
    如海浪來
    啊來啊
    苦酒滿杯
    誰都不要過來擋
    狂飲高歌爽快唱
    浪天涯
    伴隨枯葉片片風塵沙
    難掩真風雅
    不為癡情就愛
    花花太香
    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
    不帶一點傷
    隻在乎愛過她
    伊人風度翩翩處處留香
    月光山中幽幽亮
    晚風吹愁如海浪
    來啊來啊
    苦酒滿杯誰都不要過來擋
    狂飲高歌爽快唱啊哈。。。
    你又何苦強忍思念不理她
    孤舟海中晃
    活得四不像
    還是那麼想著她啊哈。。。
    你又何苦一定要她不想放
    緣份撐不長
    想愛偏不讓
    何必勉強
    海藍藍
    明朝依舊是個男子漢
    江湖一句話
    情愛放一旁
    花太香
    花下風流花死花無常
    不帶一點傷
    走得坦蕩蕩
    一曲唱罷,眼睛都蒙上濕濕的薄霧。仿佛眼前又看見濤將我背在背上,可是他的臉卻已經模糊不清了。難怪人都說時間是治愈傷口的最佳良藥,果然,傳言不欺我啊。原來忘記一個人,那麼簡單,啞然而笑。頓時覺得胸中積鬱難了。隨即又撫琴唱《觀音菩薩偈》,這是我被燒死前反複吟唱的一首歌,唯有希望它能給我帶來片刻寧靜不被怨恨所擾。
    觀音菩薩妙難酬
    清淨莊嚴累劫修
    三十二應偏塵刹
    百千萬劫化閻浮
    瓶中甘露常時灑
    手內楊柳不計秋
    千處祈求千處現
    苦海常作度人舟
    南無普陀山琉璃世界大慈大悲
    觀世音菩薩
    南無阿彌陀如來
    南無觀世音菩薩
    南無大勢至菩薩
    南無清淨大海眾菩薩
    一桌子的人都沒有說話,不知是喜歡歌裏的詞還是喜歡旋律都在各自琢磨。隻有十七,一點情調全無。
    湊到我麵前打著酒嗝對我說道:“妹妹心情好麼?”
    我不解的問他:“怎麼?”
    他獻媚的對我笑道:“我們打一場吧。”
    “……”
    我不搭理他,便拉著老十和十一問做機關武器的事情,聊了半天,才發現這兩哥倆在這方麵簡直就是天才,我形容出來的袖弩,兩人問丫鬟要來紙筆畫畫算算一刻鍾就告訴我能做出來,還誇我想法獨到。於是我連忙打蛇隨棍上,讓他們給我做幾個裝針和專門裝毒藥的小皮囊。這是我除了娘以外第一次問別人要東西,心裏忐忑不安,又是害臊又怕被拒絕。
    那個白袍書生,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鳳眼低垂,嘴角微微上翹,皮膚白淨,明明穿的不是名貴綢緞,可是一身布衣穿在身上卻也風流瀟灑。他聲音極低有些嘶啞,也不怎麼愛說話,總是邊上的人說,然後他很仔細很專心的聽,說到高興處,也隻是悶悶的笑,問他什麼,他也隻點頭或搖頭表示。
    免不了好奇,卻又不方便詢問。
    大家又聊了半響,才各自散去。這一場吃得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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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護城河外地一道門邊等驗牌的時候,我將車上的簾子拉開,這是我第一次站在外麵打量這皇宮,才發現這建築氣勢磅礴。從外門起,便是統一的青色宮牆琉璃瓦,地麵上的黑色大理石全都打磨得光可鑒人。非常美觀也極有特色。沒有出宮以前覺得皇宮僅是占地大麵積廣而已,可是從外麵而進入皇城,皇家的威嚴撲麵而來,讓人無法不敬。
    沒有奢華萎靡沒有富貴華麗,莊嚴之相比之前世裏北京城的故宮亦是不如。隻是房屋簡單大氣,門窗廣闊,空間甚高。屋頂上裝的排水漏飾,形如鳥獸。唯一讓人感覺到氣派的便是暗紅的木製廊柱和屋子裏的橫梁,全都雕刻著雲海、花草、海浪、流雲和飛舞的鳳、翻騰的巨龍等,十分細膩而精致。大齊皇宮少見五彩斑斕的色彩,潔淨漢白玉台階也隻在幾個常用的大殿裏淺鋪幾層。
    進了內城,我棄了應該換乘的軟轎。帶著麻雀一路慢走,頭一次仔細打量這我住了已經快五年的地方。
    麻雀是人精一路走一路給我講。
    “主子,你都不知道呢,我們宮裏每座大殿底下,都燒有火籠子呢,到冬天的時候就燃起來,整個屋子裏暖洋洋的。”
    麻雀又說,“主子,最好的地方還是皇上上朝的大殿裏,屋上裝了機關呢,還能落下很多水來,夏天酷熱的時候,把機關開啟,整個大殿涼爽舒,有一回我給皇上身邊的跟班太監送東西看著的,光看看就能覺得涼快呢。”
    我笑,“你這沒出息的。”心裏卻在盤算,待及竿禮過後,拿到給我分的城外府邸應該怎麼怎麼整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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