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此時的戚陸宮中，公子曄一臉鬱悶的看著側臥在公子悠然腳邊的小黑，後者也是如此，一雙溜圓的大眼疑惑的看著麵前的孩童，心中疑惑，怎麼這個人這麼熟悉？
    “小曄？”
    公子曄放回眼光，抓起手中的筷子，夾向桌上的菜“父皇，我不喜歡它！”
    公子悠然笑笑，小黑可是靈豹呢，“為什麼？”
    孩童撇撇嘴，“它看你的眼神好猥瑣。”
    “嗷~~~~~~~~！”這回公子悠然還沒來得及說話，本來趴在他腳邊的小黑不幹了，猥瑣？什麼！猥瑣！我怎麼猥瑣了！小黑不滿的抗議道。順帶激動的站起身對著坐在椅子上的孩童眼神掃射。
    “小黑！”
    “坐下！”
    異口同聲的喝道，公子悠然驚訝的看向公子曄，在這一瞬間他聲音中散發出的冷冽的確是嚇到了他，小黑聽見那句‘坐下’居然也反射性的馬上乖乖的將屁股放到地麵，動作毫不拖遝，準確無誤的執行了命令。眼神中是曾經看過的敬畏。
    他……
    這個眼神公子悠然記得，那是每每小黑麵對喬越才有的眼神……
    這個孩子，不是被他的父皇牢牢的寵溺著，怎麼會有這種氣勢？
    公子悠然看著他的眼神漸漸冷卻，孩童的碎發，孩童的臉，孩童的眼神，不可能！
    “父皇？”公子悠然的眼神讓他懼怕，冰冷的，冷冷的盯著他看。
    “父皇，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中有些顫抖“小曄，它叫什麼？”公子悠然的手指向還坐在地上的小黑。
    “小黑啊”
    孩童清脆的聲音，有些疑惑，還是誠實的說出答案，公子悠然的眼神漸漸轉變，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他早該想到的，喬年晨怎麼會留細碎的短發？喬年晨怎麼會知道小黑的名字？喬年晨怎麼會認識綺羅花？喬年晨怎麼會有，那樣瀲灩的眼眸，卻又淡漠的眼神。
    從一開始他就表現的不像是個孩子。
    他也的確不是。
    他從來都是喬越。綺羅。
    公子悠然從座位上抱起他，他不想知道為何他會變成孩童的模樣。他不會通知喬晚蘇。他不會將他還回去。
    他已經是公子曄。他公子悠然一個人的。專屬的。無人能夠分享的寶物。
    失而複得的珍寶。
    “父皇，怎麼了？”公子悠然緊緊的將他抱在懷中，像是要融入他的身體中般緊窒。公子曄隻覺得上身被他抱的疼痛不已，難以分出這樣的痛楚是從身上發出的，還是心中的感受。他感受到他的悲傷和喜悅。雖然不明所以，還是伸出手回抱他，入手的溫暖。似曾相識。
    “小曄……”
    “恩。”
    “……親親父皇好不好……”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他抬起自己的臉，將唇印在他微涼的唇上，父皇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刺傷了他的眼，他隻覺得耳邊響起了呼呼的大風，大片大片的金黃色花朵滿山遍野，身著青色的衣衫的少年，留著纖長的背影與長發，背對著他。他閉上眼睛，口腔中被異物侵入，柔軟的橫掃他的一切，唇齒相依，都是那個人的氣息。熟悉又陌生，伸出自己的舌迎接他，換來激烈的纏弄，反反複複的糾纏，一遍又一遍的摩擦，仿佛他們的一生，早已生生的連接在一起。
    不離不棄。
    氣喘籲籲的分開，他急切的喘息，再抬起頭時，公子悠然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中的溫柔瞬間淹沒了他，臉頰上有溫熱的液體滑落，男人的手指輕輕的將它抹去，他似乎看見暗黑色的水。
    黑暗，潮濕，陰冷，腥鹹的味道。在他的周圍飄蕩。驀然，水中忽的閃現出一束白色的光芒，並不明亮，隻是微弱的光芒，可是他還是奮力的遊向它。
    用盡全力，死了也無妨。
    等待了那麼久，絕望了那麼久，希望了那麼久。
    自始至終，要找尋的那個人。真的是他麼？
    即使忘記了，即使失去了，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這一刻，他堅信，他要的，隻是他而已。
    隻要他公子悠然一個。
    他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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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曄？”
    “恩。”
    公子悠然好笑的看著在他懷中睡眼惺忪的公子曄，他還真是嗜睡，這三天裏基本上都在睡覺。無時無刻沒有地點都能睡著。嘖。
    “你不乖哦，說陪父皇，又睡著了。”
    公子曄跳下他的懷抱，“小黑？”正在花園中找蟲子逗弄的小黑立即向著大樹下的兩個人影跑來，公子曄不客氣的命令道“趴著。”
    說著就一股腦的將身體壓到趴在地上的小黑身上，恩恩，還是小黑軟。
    “嗷……”哎，人家是豹子，又不是大床……小主人……
    從那日被公子曄不客氣的命令‘坐下’後，我們的小黑寶寶就怕極了這位小主人，他身上的氣場和主人身上的好像哦，大主人也好寵他哦……好怕好怕……還是聽話的好……
    於是，一代嬌寵小黑寶寶，在欺負和若幹宮人，恐嚇了若幹侍衛後，終於得到了報應……他迎來了一個總是將他當作軟墊的小主人……血淚啊……
    公子曄閉上眼睛趴在小黑身上，嘴中還喃喃說道“父皇……我困……”
    公子悠然站起身，溫柔的給他蓋上一件外衫，“父皇知道了，小曄睡吧。”
    回應他的是孩童微乎其微的呼吸聲，他已經睡著了。
    公子曄坐回椅子上，從旁邊的凳子上抽了一張奏折慢慢的看，不時看看公子曄的睡顏。嘴角不可抑止的揚起。
    這樣真好。綺羅。
    你隻屬於我一個人。會用軟軟的聲音叫我父皇，會陪在我的身邊，不會再離棄我。
    如此幸福。我亦滿足了。
    “皇上，九王爺，大皇子，陸大人求見。”雲貴壓低了聲音走過來說道。
    “恩。”
    不一會，公子鴻、陸少遊、公子洛三人便走進了內院，園中最大的那棵樹下，枝葉已經枯黃，稀稀疏疏的一片。樹下的君王身著青色的衣衫，沒有束發，手中拿著奏折悠閑自在的看著。他的身邊孩童趴在一隻雪白的豹子上，發絲蓋住了大半張臉，睡得正熟。
    三人走到君王的身邊，俯身行禮，“陛下/皇兄/父皇”
    公子悠然放下手中的折子，“坐吧，”
    說著，宮女已經手腳利索的搬來了幾張椅子，三人坐到椅上，公子鴻的神色很不好，臉色蒼白，眼神卻是閃亮，“皇兄，小越沒死！”
    公子悠然心中一顫，若無其事的說道“哦？怎麼回事？”
    “我在喬國的這些日子，我和喬晚蘇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得到的結論都是他可能已經被大火燒成灰……”公子鴻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唇角印出苦笑。“……紫夜說是否有可能是被人抓了，可是那天的黑衣人並沒有帶走任何人，若不是百裏未央的及時出現，喬晚蘇可能都已經服毒自盡了……嗬嗬……他失去了他，也失去了他們最愛的孩子……幾天前，派出去的人報告發現了一個和小太子長相差不多的少年……的的確確是小太子，他抱著喬晚蘇哭的厲害……原來那日小越將他放在枯井之中，他睡了很久，醒來時已經被別人救了，……是一群乞丐……枯井底下有密道，乞丐是無意發現的，本以為可以找到什麼食物，沒想到是一個孩子……小太子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就和那幫人一起做了一個小乞丐……喬晚蘇下令從新搜查被燒毀的房屋……果不其然發現了密道，喬越一定還活著！他被人抓走了！他還活著！”
    公子鴻的眼神晶亮，雖是蒼白無力，但是他沒死，隻要他沒死，他就一定要找到他！
    “皇兄，我剛回來就馬上來見你，希望你能將暗衛借我一用！”
    公子悠然心中的石頭放下一半，隨即答道“好。”
    “謝謝皇兄！！”
    “嗬嗬，我也希望他活著。”
    陸少遊和公子洛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耳中卻是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明白，當聽到公子悠然的那句“我也希望他活著‘時，陸少遊握緊了放在袖中的手。他不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他們五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紫夜愛上了喬國的百裏國舅獨子，宵瀾一直身中血蠱，五年前悠然為他巡回解藥。可也就在那時，他有了從來沒有的後悔。
    那時為了宵瀾寂寞，他留下來陪他。但也就在那時，悠然和鴻遇見了喬越，哦不，是喬越。若是鴻的心動他自是無話可說，但是為什麼，他心心念念多年的悠然，也會愛上他？
    公子悠然，他溫和的笑，不去阻止自己的弟弟的愛情，自己卻是每年在喬皇生辰的前幾天摘上一大捧開放燦爛的綺羅花。
    他不愛他麼？不。
    陸少遊覺得自己的世界慢慢的塌陷，一寸寸崩裂，最後幻為灰塵。
    他隻是後悔，他們從小就認識，他比他早認識他，早遇見他。卻得不到他。
    他看向公子悠然，這個男人是帝王，卻又不像帝王。溫和的像是一灘水般。他現在正在和公子洛談話，臉上有柔和的光芒，可是，我陸少遊，僅僅隻能做你的朋友。
    從小到大的朋友。如何甘心。
    “恩……”
    公子悠然正在教導公子洛，聽到這聲輕哼馬上從椅上下來，抱起睡在小黑身上的公子曄放入自己的懷中，複又坐回椅子上。
    “小曄？”
    公子曄睡眼惺忪的窩在他的懷中，口中迷糊不清的說道“父皇，想喝水……”
    聞言，公子悠然拿起水杯，托起他的頭慢慢的喂他，放下水杯後細心的為孩童抹去嘴角的水漬，俯下身對著他的臉輕吻下，“醒了麼？”
    “恩……”他坐起身才發現除了公子悠然外還有另外三個人在，臉上具是驚訝的表情，他知道一個是大皇兄公子洛，另一個是夫子陸少遊，第三個人卻不認識。
    公子鴻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