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正是一大早，我還在熟睡，隻是旁邊的人顯然不想讓我安穩的睡覺。有什麼東西在臉上瘙癢，即使我一直說著我要睡覺，它也沒有停下來。媽的！
    我一個挺身坐起來瞪著他，而對方隻是坐在床邊笑得戲謔，口中慢慢的說道，“舍得醒了？”
    “這、麼、早、叫、我、幹、嘛！”我已經感覺到身體中有把火燒著了。
    空悠將我的衣服從衣架上拿來，遞給我“快點，我們出門。”
    我心中一驚，怎麼，就為了早點出門？
    見我不動，他挑挑眉角，“怎麼，綺羅是在叫我給你穿麼？”
    我徹底暴怒，一腳把他從床邊踹下，看見他狼狽的倒在地上，樂嗬嗬的答道“不用~，這種小事小弟自己會~”
    站起身來背對著他穿衣，衣袋翻飛見似乎聽見他低低的說道“脾氣真壞……”
    心裏有了隱隱的笑意，心情大好啊。
    打理好一切後，空悠將門打開，帶著我偷偷的從後門溜出，身上還背了兩個大包袱，我有點驚訝，怎麼出去玩還用帶這麼東西？
    到了門外，就看見一輛馬車正在等我們，空悠拉著我鑽進馬車。而當我發覺不對勁的時候，馬車已經行駛了很遠了。
    “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我無奈的說道。
    “私奔啊~。”某人很得意的說道。
    靠！什麼！“你說什麼！私奔？！”
    空悠笑的溫潤，隻是那眼中的精光還是將他暴露的一覽無遺，“綺羅，你別擔心，你的包袱我帶著呢~~”他指指其中一個灰色的包袱。“還有這個”手指指向另一個包袱“裏麵全是銀票，餓不死啦。”
    “…………”
    “綺羅？”
    “…………”
    “綺羅？”
    我一拳打在他臉上，痛快！
    空悠捂著自己被打的左臉，眼神幽怨的看著我，而後正正神色，握住我的手，我欲抽出卻被他握的更緊，“綺羅，我覺得你不開心。自從到了搖瑟宮後，你雖然總是無時無刻的笑，可是我能感覺到你並不開心，現在我們去四處雲遊，隻有你和我，我陪著你好麼？”
    空氣在我的沉默中僵硬了起來，半晌，我才開口“你身體不好。”
    空悠的神色有一種我不懂的東西湧動著，甚至，我會覺得他終於要將一切都告知與我，可惜，他隻是笑笑，“不是有你麼。你能救我。”
    我閉上了眼睛，躺下身去，說道“我累了，先睡會。”
    空悠歎了口氣，沒說話。
    馬車走得很急，這個時空的路大都是土路，顛簸的厲害，躺在馬車裏還以為自己在做過山車呢。幾個時辰後，就在我全身快散架的時刻，馬車停了下來，空悠叫我“綺羅，起來吃點東西吧。”
    我扶著自己快散架的身體，固執的沒有讓空悠扶，他看我的眼神又隱隱的笑意，當然，我知道那是嘲笑的意思。我撇過臉，不去看他。默默的來到火堆前啃燒雞。
    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前麵是樹林後麵也是，媽的，絕對的與世隔絕了。而不知道什麼時候空悠做到我的身邊，將手中的水壺遞給我，輕輕的問道“還生氣呢？”
    請相信我真的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不然我也不會忍到現在，隻是他這句話真的是勾起我今天所有的火氣，我把還沒吃完的燒雞一把扔到他身上，大聲的叫道“你還好意思說！！一大早的把我從被窩裏拽出來就是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快樂來了？！！你到底什麼意思！”
    吼完後，心裏舒服多了。我還是保持著氣衝衝的氣勢看著空悠，而他也隻是笑的更加，媽的，嘲諷。還敢笑得嘲諷！
    “笑！笑什麼笑！”
    空悠將手中的水壺再次遞給我“喝點水吧。”
    我抓起水壺故隆隆的喝了好幾大口。
    “綺羅，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發火呢。不過也好，火氣沒了，下麵玩的你才能開心點。”
    我無奈的看著他，這個人真是什麼時候都是波瀾不驚，似乎沒有什麼能繚亂他平靜的心，麵容和煦如春風，怎麼看怎麼都是半點不染風塵的樣子。
    我冷靜下來，對著他溫柔的笑道，“對不起。”
    “我看你並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是，沒錯。我為什麼要道歉。
    “剛才是我失禮。”
    說完我拿起水壺又喝了幾口，我是怎麼回事，已經很久了，誰也沒辦法撩起我的火氣。我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冷靜哪裏去了？隻有對上空悠，那些早已被我遺忘的本質才會被激發出來。明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頭上突然有了重量，抬起頭來便能看見空悠細長的手指撫在了我的發上，他的眼神有一種從沒見過的溫柔姿態，似乎從我的身上投到了別人的影子。
    “綺羅，你發起火來的樣子，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那句話就是這樣毫無料想的衝了出來，“失禮。可惜我並不是。也不想是！”
    說完我就後悔了，並不是因為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而是空悠的臉色一點點退去血絲，綻放出一種從沒見過的慘淡笑容，笑著笑著竟然流下淚來，我無措，“空悠？”
    他站起身來，沒有看我一眼，隻是自顧自的向著樹林深處走去，步伐虛幻的不真實，身上的綠衣在光禿禿的林中鮮豔的飄著。
    我用右手握上左手的無名指，不知為何左手的無名指會又微微的刺痛感，隻是空悠的那個背影淒涼無比，我突然感傷起來。
    無論是誰，柔軟的心中都有一座潮濕的城市。裏麵住著的回憶會跟著自己找到幸福的那天。可是，幸福，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來到呢？
    我坐在原地，一直到車夫叫我上車，接著往後趕路也沒有再看見他。車夫隻是說，“公子先走，大公子會跟上來。”
    我沒再開口了。馬車行駛的平穩，沒有像來時一樣的顛簸。撥開車上的小窗戶，外麵的天空一片寧靜，不是藍色的，太陽光亮卻並不刺眼。我忘了，已經冬天了。
    這樣的行程繼續到晚上，天氣暗下來時，我們停在了一座城池的中，找了間客棧草草的吃點晚飯，便回房休息了。
    空悠還是沒有回來。
    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我們。
    不知道他要怎麼找到我們。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不知道好點了沒有。
    我開始後悔了，不應該說出那樣的話，勾起他心中漫無目的的疼痛。用力的揉揉頭發，煩躁不安的從床上爬起來，算了，先洗澡好了。
    我敢肯定他是故意的。
    不然為什麼我洗到一半，突然有人給我擦起背來？
    回過頭去，隻看見空悠笑眯眯的看著我，手上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洗著我的背。
    我送了一個白眼給他，“怎麼，舍得回來了？”
    空悠的手指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滑弄了一下，“皮膚不錯哦。”
    我大叫一聲，“滾！誰讓你進來的！”
    空悠擺擺手，退到了屏風後麵。
    我快速的擦身，套上衣服，想想看又看看了鏡子，果不其然，臉紅的像是番茄一樣，媽的，沒臉見人了！
    拍拍臉，再揉揉，深吸口氣，才從屏風裏麵走出來。
    空悠坐在桌邊慢騰騰的喝著酒，見我出來還是笑盈盈的樣子，懶得理他，走到床邊鑽進被窩。
    剛掖好被腳，忽然的冷風進來，空悠整個人躺了進來，我瞪他，“回自己房間！”
    “咦？這不是我的房間麼？”
    “廢話，這是我的！”
    他伸出手抱住我，語氣卻是無賴“你不是我的麼？那你的房間自然就是我的嘍~”
    我伸出腳欲將他踹下床去，奈何從早上後他已經學乖，雙腿壓住我的腿“你不是覺得同樣的招數還能治到我把。”
    我不說話了，並不是認輸，而是現在空悠狹長的眼中閃出的笑意灼傷了我，明明下午還是悲痛欲絕的樣子，怎麼會隻是一下午，又能對別的人露出那樣寵愛的眼神呢？
    我轉過身背對他，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就這樣安穩的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