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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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聞言哈哈大笑,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中帶著幾分愉悅與決斷:“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李相千金先請吧。”話音剛落,便見絕美的李彤款款走到琴邊,姿態優雅地坐下,開始邊彈邊唱。她的容顏如花,歌聲婉轉動聽,琴聲更是如清泉般悅耳,底下的眾人無一不癡癡地看著、聽著,仿佛沉浸在這美妙的藝術之中,難以自拔。
許靜姝由衷地讚歎道:“真是美得讓人心動!”她的目光還一直盯著李彤,仿佛被那琴聲和姿態深深吸引。這一年裏,許靜姝在學院裏也學了一些音樂知識,因為學堂有音樂課,她經常自己彈彈琴自娛自樂,偶爾還用琴聲教孩子們唱些現代的童謠。但是和李彤那出神入化的琴藝相比,她的手指動作顯得有些笨拙,彈出來的曲調也顯得很樸素。
此刻琴聲雖歇,餘韻卻仿佛仍在殿中流轉,眾人一時皆沉醉在那悠遠的意境裏,未能回神。皇上含笑打破寂靜,溫言道:“李相千金這一曲,清越悠揚,著實令人回味無窮。”他目光轉向許靜姝,續道:“許姑娘,接下來便是到你一展才藝了。”
許靜姝此時方始醒悟,原來皇上是要她繼續獻藝。念及自身那粗陋的琴技,再與方才李彤精湛的演奏相較,她立刻麵帶為難之色,起身恭謹回奏:“還請皇上恕罪,民女所學有限,琴藝著實難入高雅之境。與李小姐相比,差距不啻天淵,唯恐有辱諸位尊聽。”
皇帝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溫和地說道:“許姑娘何必如此自謙?你既已是名動天下的才女,才華橫溢,琴藝想必也是出類拔萃,非同凡響。”見皇帝都這樣開口了,許靜姝自知再推辭便是不敬,隻得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應了下來。她略加思索,心想不如就隨意唱一首《天亮了》吧,這首曲子簡單卻深情,正適合此情此景。
於是她輕撫琴弦,指尖流淌出清澈而略帶憂傷的旋律,伴隨著歌聲緩緩而起。起初還有些生澀緊張,但漸漸地,她沉浸到了曲調之中,情緒也愈發投入。唱著唱著,她不禁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身處這遙遠的古代,無親無故,漂泊異世,心中頓感無限蒼涼。而這歌曲中那種天亮了卻依然孤獨的意境,竟與她此時的境遇如此契合。
許靜姝本就是個對待凡事都極為認真的人,無論讀書、習琴,還是歌唱,她從不肯敷衍了事。即便在現代時,她也最愛獨自在家中練歌,每次演唱都全情投入,字斟句酌,力求將每一句歌詞、每一個音符都表達得淋漓盡致。此刻,她將這份專注與情感盡數傾注於琴歌之中,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與這首《天亮了》。
在座的眾人中,除了蕭硯寂、蕭硯辭以及李政之外,幾乎從未有人聽過如此富有新意、別具一格的曲調與歌詞。彈唱之人許靜姝全神貫注地演繹著每一個音符,歌聲婉轉悠揚,情感真摯動人,令在場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沉浸其中,靜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與先前李小姐表演結束時略顯平淡的反應截然不同的是,當許靜姝的歌聲落下,整個場麵瞬間被熱烈的掌聲所淹沒,久久不息。
許靜姝麵對如潮的掌聲,並未顯露出絲毫慌亂,而是微微屈身,行了一禮。她麵帶溫婉的微笑,聲音柔和而從容地說道:“謝謝各位。”她的舉止優雅自然,言語間流露出大方與自信,令人不禁為之讚歎。
皇帝目睹此情此景,不由得再次微微一愣。他發覺,這位許姑娘的言行舉止總是帶著幾分與眾不同的風采,既不出格,又別具一格。他笑著開口,語氣中帶著讚賞與好奇:“許姑娘方才所唱的歌曲,曲調清新脫俗,歌詞亦通俗易懂,卻情感豐沛,打動人心。沒想到許姑娘不僅文采出眾,連歌聲也如此悅耳動聽,難怪朕的皇兒對你如此傾心,屢次向朕請求賜婚。不知許姑娘今年芳齡幾何?可曾許配人家?”
許靜姝聽得心中一片迷惑不解,她反複思索著皇帝剛才那番話的深意,總覺得其中似乎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意圖。她敢肯定,皇帝突然提及她的歌聲絕非偶然,背後一定藏著什麼難以揣測的陰謀。然而,身處深宮之中,她深知自己絕不能顯露出半分疑慮,隻得維持著表麵的恭謹,柔聲回答道:“回皇上,民女所唱之歌,不過是村野之曲,實在不敢承蒙殿下如此錯愛。民女年方十七,既是孤身一人,自然無媒妁之言,未曾婚配的。”
皇帝聞言,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緩緩說道:“既然尚未許配人家,那朕便準了皇兒的請奏。黃英,宣旨吧。”許靜姝此刻心中更是紛亂如麻,在這皇權至上的時代,皇帝一言既出便是天命,她縱然有千般不解、萬般不願,也隻得依禮跪下,靜待命運的宣判。
太監黃英展開聖旨,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女許靜姝,德容兼備,端莊賢淑,深得皇室賞識。現特賜婚予大皇子蕭硯辭,冊封為側妃。望爾恪守婦德,輔佐皇子,欽此!”
宣旨完畢,殿堂內一時寂靜無聲,按照宮規禮儀,此刻該是許靜姝恭敬接旨、叩首謝恩的時候了。然而她卻隻是怔怔地伏在冰涼的金磚地上,目光凝滯,仿佛神魂出竅,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半點反應都沒有。侍立在側的黃公公見狀,不由得微微蹙眉,他躬身上前半步,壓低聲音委婉提醒道:“許姑娘,聖旨已宣,還請您快些接旨謝恩,莫要失了禮數。”
蕭硯寂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許靜姝身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他的臉龐失去了所有血色,蒼白如紙,連嘴唇也微微顫抖,像是承受了無法言說的巨大衝擊。他的眼神中交織著震驚、痛苦與絕望,宛如親眼目睹了世界末日的降臨,一切希望與光明都在瞬間湮滅。
許靜姝緩緩起身,她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仿佛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她的目光低垂,並未看向那卷明黃的聖旨,更沒有如常理那般立即接旨謝恩。她的沉默與遲疑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形成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周圍的氛圍變得更加凝重。
黃公公麵帶微笑,似乎並未察覺到這微妙的氣氛,或是刻意忽略了過去。他再次溫和地提醒道:“許姑娘,此乃天大的喜事,請您接旨吧。”他的聲音依舊恭敬而平和,但在這詭異的寂靜中,卻顯得格外突兀。
許靜姝原本以為皇帝是要宣布蕭硯寂與李彤的婚事,內心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然而萬萬沒想到,這竟是皇帝設下的一個圈套。她瞬間明白了皇帝的真正意圖,不由得在心中冷笑,暗想:“果然是隻老狐狸,這招實在是夠狠,既想試探我的底線,又想借此機會將我徹底掌控。”盡管如此,她表麵上依然保持著鎮定。
她緩緩跪下,聲音平靜卻堅定地說道:“謝皇上恩典,承蒙大殿下錯愛,民女深感惶恐。隻是民女出身卑微,不過是一介草民,又相貌平平,實在配不上大殿下的尊貴身份。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懇請皇上體諒,恕民女不能接旨。”
皇帝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厲聲質問道:“怎麼,你要抗旨?難道你不怕死嗎?”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隨時會爆發。
許靜姝卻依然從容不迫,目光堅定地回答道:“怕,民女當然怕死。但民女有自己的原則和堅守,不願違背內心的選擇。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民女甘願承擔一切後果。”
皇帝怒極反笑,冷聲說道:“這麼說,你是執意要抗旨了?好,很好!來人,將此女打入天牢,聽候發落!”他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威嚴,顯然已決心要嚴懲她的違逆。
蕭硯寂終於從方才的震怒之中回過神來,連忙疾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微顫道:“父皇請息怒,請聽兒臣一言……”然而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皇帝冷聲打斷。
皇帝麵露疲憊之色,微微擺手道:“朕有些乏了,擺駕禦書房。”語罷,便轉身離去,留下蕭硯寂一人跪在原地,心中滿是惶恐與不安。
許靜姝平靜地坐在牢房冰冷的床板上,神色淡然。她心中並無怨懟,反而覺得眼下的處境或許是一種解脫。她暗想,若是自己真的死了,蕭硯寂或許就會迎娶李相之女,如此一來,蕭國的百姓將來也能有一位賢明的皇帝,而她自己,說不定還能有機會重新投胎回到現代。經曆了這許多事,她如今倒是對那些鬼神之說有了幾分相信,不再如從前那般全然不信。
今日,已是許靜姝被關在這陰暗的天牢中第五天了。雖然她一向習慣獨處,但這裏空無一物,寂靜得令人窒息。為了打發漫長而孤寂的時光,她隻能自己輕聲哼哼歌,或是背誦一些還記得的詩詞和喜歡的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