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在麗江之:叩山自省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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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如願以償地住進了文峰寺的後院,那是專供前來修行的居士們住的。在我到來以前,這裏已經住了一位七十歲的老奶奶;一位從深圳過來的師兄;還有一些負責寺院修建工作的建築師們,那是一群快樂的藏族同胞。院子很小,隻有五、六間陳舊的、木架結構的廂房,原本朱紅色的門已經顏色脫落得讓人心底發酸。院子裏種著一棵碩大的十裏香,花開得正茂,在這隆冬的季節裏,居然還有滿樹翠綠的枝葉、嫻雅的花朵,真是讓人稱奇。另有一棵長滿紅色花苞的老樹,卻連一片葉子都沒有,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和它相鄰的是一株很小的、隻有一米來高的樹,據說是玉蘭樹,雖然也是沒有葉子的,花骨朵卻長了不少,有兩朵已經半開了,白色凝滿枝頭,顯得很是聖潔。
最讓我吃驚的是,院子裏居然還有一盆盛開的雛菊,這都什麼季節了,它居然跑來湊熱鬧,開得這麼歡!我除了對文峰寺出現的這些奇異現象表示驚歎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倒是清代的麗江詩人楊元之曾經在詩中感歎說:“暮多好山色,庭菊冷露滋。佛心徐可覓,佳哉宜意移。”他所見的可是這冬風凜冽的日子裏盛開的菊花嗎?我很是想找他來問問,卻讓我到哪找去呢?
大致地把院子瀏覽了一番,我便進了自己的小屋,屋子雖小,卻很恭敬地布置了一個佛龕,上麵供奉著觀音菩薩和上師們的法照。待我把房間收拾得可以居住後,已經是繁星滿天了。匆匆用過晚膳,就著北鬥七星發出的幽冷光芒在院子裏刷牙洗臉,暗想明天天氣不錯,因此心中偷樂。我這次入山的主要目的是來磕頭,天氣的好壞自然是十分關鍵的。
由文峰寺大門外沿著山徑前行,半山腰處有一號稱“南贍部州第一靈洞”的所在,是喇嘛們坐禪學經的地方,曆來修學有成的行者們都要在此閉關靜修三年三月三日三時三分。傳說第八世大寶法王停留在麗江期間,此地曾有金剛亥母顯像,許多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殊勝景像,因此這個洞也叫金剛亥母洞。據稱此洞靈驗異常,前來此地禮佛朝聖者大多能有所收益。而我自訂的任務就是從寺前的這條山徑,一步步地叩拜上靈洞,在文峰寺住多久便拜多久。若遇上雨雪天,恐怕就成問題了。
夜色漸深,寒氣侵人。我所住的這間小屋有門無鎖,且門是鏤刻著花紋的,風兄可不請自入;有窗無玻璃,隻用塑料紙將就地蒙了一下,那紙偏又不爭氣地被風擊落了。室中的小床正對著門窗,因此很是方便風兄來親近我,奈何我弱不禁風,隻顧瑟瑟發抖地裹緊了被子,任它如何呼喚,也不肯輕易探出頭去。
遙聽大殿的法鈴輕撞,清清脆脆、聲如讚佛,不由心曠神怡;細思人事無常,昨日還身居鬧市,今朝便遁入空門,頓覺百般無味。朦朦朧朧中,周公前來問訊,我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一陣鏗鏘的鍾磬之音將我驚醒,窗外晨光乍現、飛鳥清啼,耳畔已有喇嘛及居士們念經持咒的聲響。我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八點了!趕緊從溫暖的被窩裏鑽出來,手忙腳亂地做好登山的準備。不料寺中的早飯卻還要再等片刻方熟,便趁機將通向後山的院門打開,一人獨立山前,觀看古寺晨景。今日果然天氣不錯,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遠處最高的山頭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騰騰霧氣,而稍矮一些的山峰猶自沉浸在陰暗之中。我忽有所悟---原來想要更早地接受陽光,就必須站到最高的地方去。做人也是同樣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