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活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重複，平靜而幸福。唯一不同的是，我和程九一成了網路上的好朋友，尋找流光在每個周三的晚上七點準時上線，他說這是一個星期中唯一可以空出來的時間。在那個晚上，我就會跑到臥室，搬出自己的筆記本，登上QQ。齊安在書房，他一直以為我是在備課。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齊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直接跟他說，我和程九一現在是好朋友？我自己都覺得不可信。可是這樣一直隱瞞著齊安，卻讓我的心裏一天比一天難受，總有一天會崩潰的，況且我自己並不覺得這是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從前的我，可以將這些毫無顧忌的告訴小顏，然後小顏會給我出謀劃策，會替我出主意。可是現在，我不能跟她說，難道要讓她知道，我在和齊安之外的男人很愉快的聊天，而且這個男人還和我有過一夜情？愛著齊安的小顏，如何能接受？每每想到此，我就覺得自己罪不可恕。程九一對我而言，到底是什麼？
    你對我而言，是什麼？我真的問他了，一發送就後悔了，這麼一層薄薄的紙，輕而易舉的捅破，他明明是什麼都明白，卻什麼都不說，就等著我先開口。
    你想是什麼？他果然老謀深算。
    不見麵的朋友。
    為什麼不見麵？
    我沒說話。
    因為你害怕，你怕一見到我就會，不想和齊安結婚。
    我依然沒說話。
    安十，你喜歡我對吧？
    “安十，怎麼發呆啊？課都備好了嗎？”齊安突然走進臥室，坐在我身邊。我猛然驚醒，卻來不及關掉對話框，也沒想著要關掉，我不習慣在齊安麵前有所掩飾。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僵硬著身體，不敢扭頭看他，握著鼠標，卻下不去手。“阿十，是誰？為什麼說你會因為他不和我結婚？”
    齊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很遙遠，遠的我不想聽清；似乎很近，近到了我的心裏，我低聲說：“程九一。”
    齊安沒說話，一把拿起筆記本，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轉身衝了出去，我呆呆的坐著，看著它的殘骸，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心痛如刀絞。齊安，你還會回來嗎？
    聽著車子發動的聲音，我知道他走了。數天前，坐在我門邊等了我一夜的齊安，現在毫不猶豫的走了。安十，你自作孽，不可活。他給你的機會，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關燈，睡覺，明天還要去學校，我有兩節課得上。
    上課，下課，放學，我走出校門，看見聞冀宇背著書包等在路邊。我環顧四周，沒有車，也沒有人。走上前，我問他：“冀宇，你的司機呢？”他有禮貌的鞠躬，麵色卻是冷冷的：“安老師，今天舅舅來接我。”我點點頭，徑直走了。等公車的時候，我想起好像一直沒看到有淩誌開過去，難道聞冀宇還一個人在那兒等著？
    於是我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我居然又走了回去，在看到那個孤零零的小身影時，我鬆了口氣。我說：“冀宇，你帶了手機嗎？”
    他看到我時，眼睛裏閃過一道光，神情明顯的鬆懈下來，隻是還是那麼冷漠，他掏出手機：“沒電了。”
    我拿出自己的，說：“記得舅舅的號碼嗎？”他點頭，我把手機遞給他，“告訴舅舅，你在等他。”接通的那一刻，我聽到程九一的聲音：“安十？”聞冀宇說：“舅舅，我和安老師在校門口。”
    夕陽下，我和聞冀宇坐在路邊的長凳上，看著空空的馬路，發呆。手機響了，短信。我打開它，齊安說：阿十，你在哪兒？
    我說我在學校門口，和我的一個學生在一塊兒。過了好久，他回複了：剛才程九一，怎麼接到了你打給他的電話？
    我急忙撥了電話過去，他沒接。我再撥，快要失望的時候，他接了，我說：“齊安，齊安，”我哭了，說不出話，我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他難過。他沉默著。
    卻有一隻手從我手上拿過手機，另一隻手遞過一條手帕，淚眼朦朧中，我看見程九一皺著眉掛掉了電話，他說：“吵架了？”
    我用手背胡亂抹去了眼淚，拿回手機，“以後不要把冀宇一個人留在學校。”朝聞冀宇揮揮手，不等程九一開口，我說：“我想一個人安靜呆著。”離開他們，我大步的向前走去，一直走，一直走……
    W市有一條很美麗的河，前幾年被汙染的臭氣熏天，被新聞媒體捅出去以後，受到多方職責。近兩年，市政府痛下決心，花了好幾千萬整治，W市的母親河青春煥發，河水碧波蕩漾，河邊楊柳依依，夏天的傍晚，這裏成了W市人散步納涼的好去處。河很寬，於是修了一座石頭橋，既方便又美觀，我現在就在這裏，看著河水發呆，並不是想要做類似輕生的可笑的事，而是我現在覺得隻有它能給我清淨，能讓我安靜的思考。
    我卻什麼都想不出來，我怕自己一想，腦海裏就會出現齊安牽著另一個女孩子的手，從我身邊走過，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的情景，那我真是還不如死了。
    天漸漸黑了，河邊的人多了起來，我做了一個決定，我知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給李姐打了個電話，請一個星期的假。很任性，是吧。我第一次感激安繼留給我的房子賣了個好價錢，讓我不至於為生計發愁。回到家，沒有人在，沒有人回來的痕跡，不敢猶豫，不多停留，多呆一分鍾就讓我的心裏小小的期盼越來越渺茫。拿著背包，慶幸還保留著出行的裝備，我直奔火車站。
    我居然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售票員有點不耐煩了：“小姐，到底要哪裏的票？”突然想起小南，我說：“黃山。”小南的家離黃山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黃山旅遊的興起帶動了周圍的旅遊發展。安徽南部有很多徽派建築，到如今都保留的比較完整，較出名的就是西遞和宏村了。我第一次到這裏，下了火車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沒有車，也沒有人，本來想在火車站呆上一晚，可是那個火車站是在深山裏的小站，空曠曠的，不知名的鳥叫聲不時響起，我馬上離開了，旁邊至少還有村子吧，我在深夜的山間走著，就那樣遇見了小南。
    小南是熱情開朗的山裏女孩子，對人特別善良，她認為每一個人都是好人，都是朋友。和她在一塊兒的一個星期，我覺得自己的心靈都被漂白了，特別輕鬆。離開之後，我在博客裏寫著感激小南，貼上了她們家旅館的照片，沒想到會使小南家的生意起死回生。從此，夢裏江南就成了我博客裏的新聞發言人了。
    筆記本沒有了，隻好給小南發去了短信告訴她我到的時間。不一會兒，就收到了回複，意料之中的小女孩的熱烈的歡迎。小南的爸爸媽媽已經睡下，弟弟在城裏上高中住校。小南一臉歉意的說本來是爸媽一起等的，但是二老太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小南，如果他們沒休息，就是我的罪過了。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我疲憊的放下包，揉揉太陽穴。小南說：“陸姐，好累了吧？那就去睡吧，房間還留著呢。”我笑著點頭，上了樓。小南替我關了燈，輕輕的帶上門，一片安靜。
    女兒歸你養！房子給我，不然我拿這照片告得你身無分文！
    小安，以後你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住了，有什麼事情打電話給律師。
    阿安，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男朋友，我顏小顏沒有你這樣的好朋友！
    安，我對你太失望了，我要走了……
    齊安的臉一點一點的消失，我急得大喊：別走，都別拋下我！
    別走——原來是夢！我重重的呼氣，是個夢，不是真的。“陸姐，怎麼啦？”小南跑進來，按亮燈，摸上我的額頭，“出了這麼多汗，陸姐，你沒事兒吧？”我搖搖頭，“小南，回去睡吧，我一會兒就好。”她鑽進被子，“我陪陪你，陸姐。”
    小南在旁邊，呼吸輕輕的，我有一種回到高中的感覺，就像小顏在旁邊，安慰著被噩夢驚醒的我，告訴我還有她。
    再次醒來已是天亮，小南已不在旁邊，我收拾好下樓，她正和爸媽一起吃早飯。南媽媽說著方言，我不太聽得懂，但是知道她很高興我的到來，南爸爸在一旁笑著。我與他們一起吃過了早飯，小南問我今天會去哪裏，我說想去山上走走。
    上山的路上，小南一直欲言又止，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問我：“陸姐，你的丈夫呢？怎麼沒和你一塊兒來？”我停下，坐在凸起的大石塊上，看著斑駁的樹影說：“我做錯了事，他生氣了。”
    “那你怎麼不去跟他道歉呢？還跑到這裏躲著。”
    “我不敢。”
    “陸姐，”小南握住我的手，“又是這樣了，不是看過醫生了嗎？怎麼還是，逃避呢？”
    對，我看了心理醫生，對於這種習慣性逃避行為，醫生說我隻有學會勇敢的麵對，才可能克服。
    “我害怕，一看到他，就會失去他。小南，我在醫院醒來，爸爸消失了；我在家裏醒來，媽媽不見了；如果這一次，當我醒來，他說他要離開了，我就再也沒辦法堅持下去了。”
    “陸姐，如果你不去麵對，永遠也不知道結果的。你這樣走了，他該有多著急啊！”
    “是嗎？”
    “對。所以這一次我不留你了，你今天就走，我送你去車站。”小南把我拉起來，“下次，你們一起過來。”
    ~~~~~~~~~~~~~喜歡安十的朋友，在此說一聲抱歉啊，因為工作的原因，可能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不能保證天天更新了。但是一個星期之後，安十又會天天和大家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