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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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少女點燭的同時,又出來數個精壯大漢,抬了四方火爐,放在場四個角上。
接著,便是一個主持司儀的人出來開場白。內容繁繁瑣瑣,大家隻當兩邊耳朵聽了兩邊耳朵漏,都一心盼著美人。
再接著,競技場看台樓子下麵的竹門緩緩推開,韜略樓和尚其樓的主子,帶著幾個貼身小倌姑娘,走了出來。
一方所有人服裝一致是南北之戰的規矩,於是韜略樓出來四個人,全體是素白的同一款的袍子。
為首的韓異,白袍領口袖角上與眾不同的紋了圈黑,額飾翠玉冠,肩上搭了件同樣素白的披風。微彎了唇一笑,眼細眉細唇細的臉上,邪媚之氣頓生。
後麵三個人,依次是韓武和倆個韓異貼身伺候的小小倌。兩個孩子都頂著張幹淨秀氣的小臉,第一次見這麼多人的場麵,也不驚不怕,掛著笑站在韓異身後。
韓武則是腰間掛了柄繡金邊的劍,掛著大紅的流蘇,未紮的長發直直垂下,遮了半邊麵容,隻留下精亮銳利的眸子和高挺鼻梁。他在韓異身後筆直地站著,嘴邊也掛著笑。
旁人都看他站在那裏分外帥氣,哪裏知道他藏在頭發下麵的麵容抽搐。天殺的韓貝貝,害他臨出門前把腦袋紮雪堆裏半個時辰(當然是有出來換氣的),才勉強把腫得饅頭包子似的臉頰眼睛給消了下去,又往臉上撲了一堆粉,頭發拆下來偷偷綁了小石頭在發端上,以防被風吹開,才勉強把該遮的全給遮了。
他在那裏暗自一會唉聲歎氣一會咬牙切齒地站著,突然發現上麵看台上騷動了下,分出條路,擠進來個人,和守在外麵的幾個打手點了點頭,進了留給韜略樓的那個小竹搭的隔間,。
韓武倒抽了口涼氣,牙就偷偷齜起來了,那居然是隻披著件單衣的韓貝貝!捂著嘴像是要咳又像是要吐,彎腰摸著邊上一個小凳子坐下。
什麼時候醒的?什麼時候溜出來的?穿這麼少還敢出來??
韓武抓得劍柄吱噶作響。韓異略斜了眼看看,順著他目光往看台上望,瞧見是韓貝貝,從鼻子裏哼出口氣,隻準備回了頭去,突然目光又定住了。
韓貝貝坐那位置往上麵一點,偏中間的一個小隔間,由幾個武士打扮的人,護著兩個貴族公子。那華服打扮、年歲略大些的,是微服私玩,咳,私訪的王上,那穿著黑袍的稍微年輕點的,居然是回國好幾月的肖遙!
韓異的眼神就和韓武的差不多了,一主一仆,分外整齊,狠狠瞪了看台一眼。
尚其樓這邊,隻出了兩個人,都著一身紅裙。後麵是個俏麗的小丫鬟,前麵的女子自然是她們女主子其若,頭上盤了個靈蛇髻,簪子上綴著一朵鮮紅的瑪瑙茶花,素顏的臉雖然有些顯蒼白,但絲毫不見四十幾歲女子該有的皺紋,反而更沉澱出一種酒般鬱馥甘醇的美來。
她肩上披了條雪狐披肩,手裏執著根玉做的煙槍,淡淡吸了一口,偏頭看了看身邊的韓異,紅唇輕啟,溢出一縷煙,笑道,“韓主子,怎麼臨時把紅牌給賣了?莫不是被我們家小花給嚇著了?”
“上了年紀,自然要賣掉,怎好意思拿沉年老貨出來嚇唬人。”韓異也笑著應道。
其若哪聽不出他暗諷自己歲數大,漂亮的柳眉微微抽動了一下,指甲在煙杆子上狠掐了一把,臉上卻還是掛著笑,“韓主子說笑了,咱們話也不多說,且看一看你們家出的什麼好貨色。”
二人便都轉了臉去不再看對方,隻一齊上前一步,衝所有人禮了一禮,各自說了些開場的話,請大家給自己樓子賞臉雲雲,便都上了看台,分別進了自己的隔間。
接下來是雙方各自的小倌姑娘們上的群舞或群奏,琴棋書畫挨個演一場。美人決戰?耐心等罷,壓軸的好戲,哪有那麼快!
“主子,”韓貝貝一見他們上來就忙起身迎過來,往韓異身前低了頭去,“差點錯過了,求主子責罰。”
韓異哼了聲,在幾個小小倌伺候下往中間鋪了虎皮的臥榻上坐了下來,道,“罷了,比賽要緊,回去再處理你的事。你抬頭。”
韓貝貝便聽話抬起頭望著韓異,臉上麵無血色地白著,額間都是冷汗,連唇也是幹枯枯的慘白。
幹枯枯的慘白?
韓異見他把唇上的毒撤了,滿意地點點頭,道,“你要怎麼把自己弄得特別些,我懶得管,但你要是把我樓裏的藥師給弄成了廢物,少不了收拾你。”最後幾個字聲音陡地一提,驚得韓貝貝身子抖了一下。
“好了,坐下看吧。”韓異道,轉了頭去看場中。
韓貝貝便抖著唇——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冷的,摸著凳子要坐。卻猛的給人拎著胳膊提了起來。
一抬頭就迎上眼睛紅紅、殺氣騰騰的韓武。
主子就在旁邊,韓武也不好大聲說話,憋著滿肚子咆哮,把脖子也憋得青筋暴起。老鷹拎小雞一樣抓著韓貝貝,又拉又拽地走開幾步,拖他到那小隔間角落擺的一個暖爐旁邊。
他抽了張凳子,擺在那爐子旁邊,把韓貝貝推過去往那上麵狠狠一按,凶猛地刷刷幾下扒掉自己外頭那件袍子,往韓貝貝身上一裹。接著他又一副跟爐子有仇的樣子,抓著自己那劍鞘,往裏麵狠戳了好幾下,火便又旺了一重。
整個動作之迅速,之迅猛,韓貝貝是一句話都擠不出來,呆呆地任由自己給裹成粽子,任由那爐火暖暖地烤在身上。
“你,又,沒,什,麼,要,說,的?”韓武做完了一切,一把扣住韓貝貝的肩膀,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邊嘎嘎磨著牙邊道。
一雙鷹般的眼睛牢牢攥著韓貝貝的臉。
韓貝貝低頭看著那爐火的方向,臉都藏在陰影裏。身上裹的衣服對他來說太寬太大,暖和得要人命,火也好象燒得太燙了,烤得他眼睛熱辣辣的。是那熱氣太熏了罷,要不然怎麼視野一片模糊。
韓武大巴掌啪地貼他額頭上按了按,自言自語道,“不燒了……”又低吼,“不燒了你丫也該在床上躺著,出來亂吹風湊什麼熱鬧!還嫌死不直了?!主子那裏自有我擔待著,少來一次又弄不死你,你狗腿個什麼勁!”
韓貝貝還是一聲不吭的,隻由著他手貼在自己額頭上。
“怎麼?”韓武皺起眉頭,燒傻了?
“你還在生氣?”他想了半天又問。
是了嘛,韓貝貝被他罵完以後就發起高燒,醒來是應該繼續發火的。
可韓貝貝夢裏驍勇善戰,用手箍了在床邊伺候的他的脖子,就一頓狂抓猛撓、拳打腳踢,你大爺的你王八卵的老子欠了你的老子欠你個屁,罵得比韓武還順口,韓武都乖乖受了,也不掙紮也不反抗,這怎麼說也該抵消了吧?
韓武一想到那三天自己日子過得如何的慘烈,臉是萵苣似的又綠又長,把自己手臂上紅腫的淤青的那大塊大塊痕跡都翻給他看。“我都給你打成這樣了,你還不消氣啊?”
韓貝貝有動作了,慢慢抬起頭來,看了看被蹂躪得慘不忍睹的那兩隻手臂,又抬了手去,撩開韓武垂在臉邊的發,裏頭狼狽一覽無遺。
“這些都是……我弄的?”他有些遲疑地,微微皺著眉,低聲說。
“廢話!”韓武悲憤地做個口形。
韓貝貝看著那些傷好久,皺眉就變了挑眉。
“活該。”他放了手裏的發,涼涼地來了一句。
唇角卻掩不住上翹。
“你丫還敢笑!”韓武撲上去。
“做什麼!”身後傳來韓異帶了怒氣的一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