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至森林深處，靈氣愈發充足的同時卻見樹木逐漸枯萎，遠非林外那般鬱鬱蔥蔥之景。
    到了最後就隻能看見枯樹爛木，那林子裏隨處可見的靈氣依舊可見，可人一碰上心裏就鬱鬱的不太舒服，楚望發現自己的行動或多或少也受了影響。
    顏澈側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之意。
    ……
    “且歡！”
    森林盡頭一團黑氣，且歡站立旁邊，手掌虛虛的拖起團白色火焰，火焰無風自動化作實影，楚望瞧得真切，似乎是在化作一把長弓。
    但還沒停，且歡低聲默念著不知名的咒語。
    “我就不該同意你進來，且歡！！”顏澈急得直跺腳，他想衝進去卻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
    顏澈推了一把楚望，“快啊，你不是契約者嗎，命令他停下來！”
    同樣正在嚐試破壞屏障的楚望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且…”
    “楚望。”
    吟誦咒語的且歡停下來抬起眼簾看向那人，“你沒辦法命令我，我們的契約中沒有這一條。”
    是了，他當時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想到卻是在這兒等著。
    楚望其實心知肚明，且歡和自己結約多半是故意為之，他有他想出來做的事情。
    對於且歡而言當真一直都是個約定，裝傻的人是楚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顏澈額頭青筋暴起，他用盡全力也沒辦法打破屏障哪怕一個小小的縫隙，“你出來如果是為了這種事，早知道我就自己了結好了！你要一輩子為了森林嗎？！”
    且歡側眸看了他一下，一下子笑開。
    笑容宛如春日暖陽般明亮，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本就生給森林，死於森林。”
    ”且歡這一輩子，偏偏困於林中。”
    楚望這才明白當時顏澈那句說得古怪的話為何意。
    隻見且歡手中靈氣化作一把火焰長弓高高舉起，箭尖直指蒼穹凝聚光芒，一瞬間白光乍現刺得人睜不開眼，遠處，似有龍鳴又非龍鳴。
    是鹿鳴。
    且歡手指猛鬆弓箭破空刺向黑暗，箭尖相抵之間森林動蕩！
    “以吾之血肉魂魄獻於森林，此願…”且歡咬了下牙，眸中淡淡流光愈發明亮，“此願千年！”
    “破！”
    擲地有聲，光明撕破長空。
    屏障猛然碎裂！
    顏澈閃身衝入化作電光，而楚望卻愣了一瞬。
    他從未見過這幅模樣的且歡，或者說，從未想過。
    聖潔、高貴、不可接近，楚望原是這般想象的，和且歡平日裏的形象會大相徑庭。
    可眼前的且歡就如同傳說中為天兵天將所懲治的魔物，邪惡且張揚的，手上似乎是沾了無數蒼生的鮮血，雙眼赤紅。
    ·
    且歡生來如此，與其他靈獸皆不同。
    與一直宿命為守護森林出生的鹿族不同，他絕非森林所歡迎的存在。
    事實上也如此，且歡被森林賦予了名字，卻不被森林接受，他是被森林拒絕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直到鹿族滅亡，獨獨留下兩人。
    森林卻出乎意料的選擇了且歡，那個一直隻在森林外圍、遠遠瞧著不敢靠近半步，可憐巴巴又總是很愛笑的孩子。
    似乎所有人都不記得了，他本為黑鹿。
    ·
    吞天的黑暗衝向幾人似要將其吞噬，且歡赤著雙眼將弓化作長劍，側身一步將顏澈護在身後。
    “隻有我…”且歡握緊手中長劍衣袍迎風烈烈，“隻有我才能…”
    卻見藍光閃過，眼前這人背影挺直自帶這股子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貴氣，靈氣也如本人一般，沉穩安靜，宛如深海。
    “且歡，”這幾日過於安靜遲緩的楚望厲聲，說出來的話倒是極其溫柔，“你可以跟我開口的。”
    “哪怕你覺得孤立無援，我也會是你最大的靠山。”
    且歡雙眸中的血色漸漸淡去，殺氣隨風而散。
    是了。顏澈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是玄靈穀大公子，楚家大少爺。
    且歡找到了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