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應該就是他的朋友了，楚望隨著且歡的視線向上看過去，對上雙滿是風塵味兒的眸子。
    這種形容不是很好，但楚望一瞬間隻能想到這個詞。
    且歡的眼睛清澈明亮，純的像是清晨的花露，眼簾一闔就似有流光轉過，瞧上一眼之後，什麼話都願意同他敘說了。
    那個人則不同，眼角眉梢都像是經曆過許多事情之後的灑脫，似是千帆過盡後的沉寂，平淡著，卻怎麼也看不透他。
    “我沒想到你還會出來。”那人從樹上躍下，眼裏含著笑意打趣，“讓我瞧瞧，是個什麼樣的人兒能得了您的歡心…”
    “喲…這不是大公子嗎。”
    話語很是篤定，楚望卻想不起來自己認識過他的事情。
    “顏澈。”且歡開口喚住他，“給他做個武器，不要對著他開屏。”
    原來是隻孔雀，楚望笑著看了看擰著眉頭損人的且歡才轉過視線，“幸會。”
    顏澈一挑眉頭，點點頭算是應了，隻是語氣沉了許多，看向且歡的眼睛裏多了些複雜情緒，“多日不見，你倒是不如從前那般…”
    他歎了口氣，“不如從前那般可愛。”
    楚望偷偷點頭附和著，他總覺著且歡這兩日沉穩了許多，不像是最開始那般沒心沒肺的樂嗬，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
    “不過他可會撒嬌啦，你是他的契約者應該知道的吧？”顏澈拍拍楚望的肩膀開始滔滔不絕，“想當年他還是個半大小子的時候，不順心的時候能哼唧一整天，你見沒見識過？”
    楚望默了一下，點頭。
    “還有啊…”
    “顏澈！”且歡急著打斷，臉頰都紅了些許，“禿孔雀你再亂說尾巴毛都給你拔了！”
    “……對不起。”
    顏澈飛速道歉，快到楚望懷疑所謂“禿”，就是且歡造成的。
    “這幾日你們都在這裏吧，北邊不遠有個靈氣池，你會喜歡的。”顏澈笑嗬嗬引路過去，下巴一抬示意楚望可以過去，“隻不過對靈獸幫助不大，你家且歡隻能在旁邊陪著。”
    楚望半推半就著開始打坐，心神很快就靜了下來。
    這一半天，光聽著那個顏澈嘰嘰呱呱。
    “…………”
    “…………”
    “…你還是”
    “少問不該問的。”且歡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沉了臉，眉眼微斂著眼簾低垂，麵上掛了霜般冷然，“有些事情你不該問，就別出口。”
    顏澈歎了口氣，歪頭看著默不作聲盯著楚望的人。
    而後抬手摸了摸且歡的頭溫笑，“這楚公子，你很喜歡是不是？”
    且歡沉默著蹲下，手浸在靈氣池裏微微晃動，指尖靈氣淡淡泛開融入水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且歡才抬頭眸子彎起來笑著，“嗯，很喜歡。”
    顏澈知道，且歡這是當真歡喜這個楚公子，隻不過是不是自己所示意的喜歡就不一定而已。
    且歡有的時候分不清這些，看著精明的人實際上一塌糊塗，就包括現在，就連顏澈這個旁觀者清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放不下，還是執著。
    “那就好。”
    ·
    楚望從打坐中醒來，睜眼就看見趴在自己身邊草地上睡著了的且歡。
    他悄悄站起來不吵醒且歡，躡手躡腳地向外走去，森林裏因為靈氣的原因光亮還算充足，不消片刻就找到了正在凝結術士的顏澈。
    手指不斷在空中劃著，指尖凝聚出的靈氣畫成條線再勾結在一起，陣法很是複雜，其上有了個大致的輪廓，看起來像是把長劍。
    “他睡了？”
    “睡了。”
    “不問點什麼？”
    “你會說嗎？”
    是聰明的，顏澈衝他笑了下不置可否，“跟你說說且歡平日裏的樣子吧，他那個孩子，陰晴不定的。”
    這一說，便是一整夜。
    等且歡醒來，天都開始蒙蒙著泛起亮光。
    可他身邊沒人，靈池平靜的在微光下悠悠升起靈氣，且歡伸手摸了摸，靈氣穿過指尖。
    他歎了口氣，起來之後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
    “不過他平日裏也是好哄，你多…”
    顏澈猛然頓住，抬頭看向遠處似乎光亮更明顯的北邊神色凝重，還不待楚望問他便抓著人起來，“走走走，且歡醒了！”
    楚望被人拉著跑，瞧顏澈的表情他也心知事大，來不及多問些什麼，忙不迭的跟著一起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