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穀弟子到了年紀就會出穀入世一段時間，大多是帶著任務去的，若是沒有任務也需待夠幾年時日才可，不過理由究竟是什麼，倒是誰也不知道。
    楚望也問過長老，但是深究起來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破壞不得。
    “靈獸自契約後會強製跟在契約者身邊三個月，三個月過後你便自由了。”
    他本不喜靈獸，看這且歡，應該也是個不受拘束的性子。
    三個月後再做打算便是，總能處出來些感情才對，現在先把話放這兒，也是能叫他舒坦些。
    且歡應了聲也是難得的沒回嘴，眼睛四處看著，多半是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去。
    “所以你要去做什麼任務？緝拿凶獸？擒製賊人？還是什麼？什麼時候？”且歡走了一半才想起來。
    楚望看了眼他，“一個月之後。”
    “四界比武？”
    “四界比武。”
    兩人異口同聲，楚望點點頭繼續道，“需要聖鹿靈珠以祭先祖，是你熟悉的吧？”
    且歡咧嘴笑了下。
    他開始擔心自己的靈珠，雖非聖鹿至純至潔，可若是他們想拿來做什麼的話…
    “不不不…不熟悉啊。”
    楚望上下打量了下他，心道這小靈鹿的心思也是好玩兒。
    “怕什麼，聖鹿和你還是不同的，我們玄靈穀走的是正派路途，斷不會濫殺無辜。”
    “…哦。”
    。
    二人尋了個客棧歇下，楚望想著打聽點事情，順便喂飽在自己耳邊喊了一路餓的餓死鬼。
    “兩位是想去哪兒啊？不過無論去哪兒，再往後的山上可不敢再上了。”店小二是個嘴碎的。
    且歡聽著就笑開，手指捏了塊栗子糕送到唇邊再慢悠悠地小口嚼著，糕點入口即化，他吃相斯文，倒是引得說著話的小二頻頻側目。
    他很久沒見過像這二位俊美之人了。
    “…傳聞那山上有一避世宗門，常人不得見，見得了的人也往往不知所蹤，我這也是聽一路過旅人說起的。”
    “那宗門之女據說是個極醜極惡之人，囂張跋扈作惡多端好似能與那山中猛獸媲美，二位公子如此俊秀，怕是會造人毒手啊。”
    店小二嘟囔著奉菜上來。
    楚望轉頭看向那個笑到咳嗽的人咬咬後槽牙，“怎麼會…”
    “說的對，”且歡嗬嗬笑著，“我也曾有耳聞，山中那女子窮凶極惡，可是要小心些。”
    “可不止有女子。”楚望氣得直樂，奪了且歡手裏的糕點扔回桌子上。
    “還有個專門吃人的鹿妖，可是危險得緊。”
    且歡把桌子上的餐食都拖到自己麵前，筷子狠狠插在條牛柳上放入口中，待那小廝離開後抬眼瞪向楚望。
    “對，專門吃人，改明兒就吃了你，長得帥修為高，吃下去定是會功力大增。”
    話隨著口中的牛肉整個被囫圇吞下，可字字都落進了楚望的耳朵裏，楚望笑了一聲沒再去計較。
    也是有夠幼稚的，還挺可愛。
    “不過，”且歡挑了自己麵前菜裏的彩椒擱在盤邊，“你還是打個趁手武器比較好吧？”
    楚望沒怎麼動筷，聞言眉頭微動臉色稍沉了些，“此話怎講？”
    “別怕。”
    且歡咬了口酥餅，“穀內武器真身不能隨意外露，所以說我認為你還是做一件比較，赤手空拳哪裏打得過兵器冷刃？”
    他說的確是實話，楚望沒出聲反駁。
    這番話讓他覺著且歡似乎知之甚多，至少有很多事情且歡定是知道的。
    甚至有可能比他知道的還要多。
    “這是我宗秘密，尋常弟子都不曾被告知，你又是如何得知？”
    且歡笑了一聲，眼簾垂下來半晌沒吭聲，表情陰陰的沒了笑容。
    他也是…
    卻隻消片刻便散去，且歡在楚望震驚的眼神裏抬手點了下他的額頭。
    “都說了你們這些小娃娃目光短淺，這世上我知道的事情，絕對要比你多。”
    且歡長得像個少年，楚望就總是不記得這人是個經過千年萬年才化了形的靈獸，偶然會從他突然變得老成的語氣裏反應過來。
    可即使這樣，玄靈穀的秘密就會被知曉嗎？
    且歡絕不簡單。
    楚望挖了勺辣羹咽下，湯汁火辣辣地刺激著喉嚨。
    。
    鬧市酒巷深處偏有一隅寂靜，正堂中間落座一人，那人滿身墨袍抬手盛酒，麵上扣了大半麵具，露出的一隻眸子眼簾微垂。
    “你說那小白鹿出了玄靈穀？當真？”
    “當真。”
    聲音似是被酒浸過般溫潤微啞，那人聽聞後彎唇笑起來，道了聲，“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