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歡站在旁邊冷眼瞧著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笑得不明所以。
    人類的貪心遠遠不止如此，他分明是瞧見過的。
    “我等修習者與靈獸乃是相輔相成，況且，況且這位大人修為如此之高。”
    “是啊公子，你瞧瞧這穀內，但凡有些修為的人都去尋了靈獸作伴。”
    “為父也是看你們二人關係親密，望兒，你若是要入世還是帶個靈獸較好啊…”
    楚望垂頭聽著父親念他，眼睛卻看向身側的且歡，平日裏拒絕得振振有詞的人此刻倒是悶著不吭聲。
    “不過此事，還是要看這位大人的意見。”幫著說話的長老側身行禮，舉止看著似乎要比這且歡地位還要低。
    這倒是個懂事兒的，楚望抬眼瞅了下說話的那人，眼底露出讚許之色。
    穀主眼珠一轉開始對著且歡說話。
    “您若是和我兒有契約的話出穀便是輕而易舉。”他看著且歡的眼色開口，“穀內珍寶如數挑選，我兒是少主，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走。”
    且歡起了興趣，各種意義上的。
    “青豹同你講的？”且歡掀了眼簾看過去，楚懷策笑容寬厚，對著他的問題卻避重就輕的繞開。
    “我自然是知道的，這穀內我也管了數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楚懷策是個聰明人，話說的不深卻透，是個老奸巨猾的人。
    且歡心下琢磨著，臉上漸漸起了笑意。
    各取所需的事情，到時候把他的好大兒平安無恙的送回來便是，本身也不必那人卷入進來。
    “也好，這穀裏一待就是許久，我還真的想出去看看。”
    兩人談話你來我往的，楚望站在跟前兒聽著，也是聽懂了個大概。
    不過是個利益交換，他增進修為，這靈獸借助他出穀。
    雙贏的事兒，他卻心裏有些不大舒坦。
    和他想的理由不太一樣，不過總之還算是有個好結果，這下子穀裏的人也不會念叨自己，對象也是個還算有好感的。
    “請吧。”
    話音落下，幾位長老這才喚出自己的靈獸為其二人護法。
    陣光起，血落則契約現。
    且歡有些訝異，這楚望瞧著平日裏冷冰冰的甚至是個“狠毒的人類”，可法力入體時卻是溫厚穩重，竟是有些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
    故而且歡也沒做多抵抗，手臂向前伸著接納靈氣，額頭處慢慢浮起來個帶著金色微光的暗紋。
    “你修為不錯啊。”且歡摸了摸頭上因為契約顯現的鹿角，“按理說不是早該出穀了嗎？為何？”
    楚望舒了口氣，眼皮一撂，“你猜。”
    “……。”
    。
    楚望屏退了侍奉的下人自己收拾行李，偶然抬頭看看盤腿坐在軟榻上的且歡有些恍惚。
    說起來他們二人也相識幾天而已，身邊偶然添了個陌生人，任誰都會有些不習慣。
    更何況對楚望來說，靈獸這種東西本就沒什麼必要。
    “我倒是不知你是頭鹿。”
    楚望幹巴巴地開口，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沒話找話說。
    “要不然你以為我是什麼？”且歡倒了杯清水給自己，他喝不慣那苦兮兮的茶味。
    楚望坐下，“我以為是什麼豺狼虎豹，在飯堂時可把人家師傅嚇個半死。”
    且歡攥緊了拳頭。
    “話說回來，”楚望側眸看著，“小孩子也該到了喝茶水的年紀，若是出門我還要時時給你備著牛乳不是？”
    杯子在指尖轉了一圈，且歡擱下杯盞垂眸笑開，“小孩子？”
    聲音冷涔涔地墜在空中，表情有些微的變化，還是笑著，看著卻不大像且歡平日的樣子。
    “你可知靈獸化形需要多久？就算你不喜歡靈獸也是…”且歡哼笑一聲，“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跟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計較作甚。”
    楚望無語凝噎，他說的是事實，且歡瞅著像是剛成年的樣子，倒是總讓他忽略這個問題。
    是了，這靈獸化形少說千年萬年多說幾十萬年，上百萬年者也是有的，若是常論的話這人的年齡…
    這哪裏是找靈獸，分明是找了個小祖宗回來。
    “尋常靈獸需得和人契約後方可順利化形，你這是？”
    這話問的沒毛病，正常靈獸化形的過程和人突破境界一般，都是極其凶惡的過程，若是兩者血脈相連相扶相助倒是會容易一些。
    像他這種公子之類還好說，就算沒有靈獸靠著長老丹藥護法也可保無事，可是靈獸化形就難了。
    “莫非你曾…”
    “小孩子家家的，管的還挺多。”且歡撂了眼皮子，沒打算告訴他。
    這事兒本也不該他管，楚望沒吱聲，就是覺著這人總是神神秘秘的，不像是看起來那般天真爛漫，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且歡站起來抻了個懶腰把話頭岔開，手背在身後衝楚望笑容清爽，又像是他自己了。
    “走不走啊？”
    他這般問著，引得楚望抬過頭去看著他，暖融融的陽光從這人身後落下來，發絲上像是灑了些金箔般半化在空中，對上雙幹淨至極的眸子。
    像個青澀少年般，笑容比天光還要明亮。
    楚望怔了下，回他，“走，這就走。”
    有什麼心事的話，日後總會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