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春風沉醉 第二十五章失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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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存放於五金庫的一組定製不鏽鋼攪拌葉片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五金庫保管員一上班便向生產部安技科報了案。
生產部三位領導與安技科長一道急匆匆趕到存放不鏽鋼葉片的倉庫前。半敞的門上,門鎖已被撬得醜陋不堪。這是一間緊靠小路的獨間倉庫,庫內一直是存放油漆之類物品的,因為這些不鏽鋼葉片三兩天後就要投入使用,為方便搬進搬出才臨時存放於此。小路盡頭便是五金庫辦公室,之後是圍牆。辦公室中每到晚上安排了保安人員值夜,難道當晚值班人員沒有聽到外麵的任何聲響?幾位領導並未看出圍牆上茂密的爬山虎有何異常。那一塊葉片至少得二三十公斤,不可能是一兩個人幹的。
安技科長先開口道:“得向老板彙報,依靠咱的力量不一定能查出結果,幾位廠長是嘛意思?”
“行,你去跟老板說吧,這批不鏽鋼板價值不低了,要是找不回來,還得趕緊采購。”王大爺說。
“最好報警,查出來一個不留都他媽開除!”楊明舉恨恨地說。
老幾位沿著圍牆走了一趟也未發現異樣,就出了大門經過宿舍區繞到圍牆之外。終於在三車間辦公室窗戶直對著的圍牆處發現了大量新鮮的足跡,因在水溝邊沿,甚為乍眼。那麼從這裏出去之後去向哪裏?肯定不會是宿舍。
科長跟老板彙報情況後,老板登時陰沉了臉:“兩噸多不鏽鋼也得倒騰會兒了,五金庫那屋值夜的保安就聽不見一點動靜?”
科長也不好說什麼,幹脆沉默。
“那就報案吧。”老板最後說。
當警察先生出現在廠裏勘察現場時,成天健發現自己這班的帶班長龔玉強情緒上不大對勁兒,也沒太在意。轉天,警察開始采集指紋信息,一切都看似正常。
終於,倉庫主管二爺隔著窗子跟楊明舉說:“倆裝卸工沒來上班,問問住宿舍的職工說他們倆跑了,看來是那倆人偷的不鏽鋼板,畏罪潛逃。”
這下事情似乎有了眉目。人們的議論焦點轉移到了那兩個連夜逃跑的河南職工身上。
誰也未曾料到,那倆嫌疑犯逃跑後的轉天傍晚,龔玉強抱著好大一份禮物敲開了科長家的門:“跑的那倆是我的遠房表弟,這回作大了,知道逮著就得判刑誰也沒告訴就跑啦。您要是能高抬貴手,我替他們兩個謝謝您了。”平日裏科長常駐足的除了小美人夏銀紅家,就是龔玉強家。科長最大的愛好就是借坐一桌上玩牌的機會摸一把小美人或龔玉強媳婦酥嫩的小手。這一點宿舍區的人都知道。
“不是我高抬貴手,是老板。這回夠得上刑事案件了,這是他們跑了,要是真逮起來,都夠兩年的罪。往後怎麼著,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科長啞著嗓子說。
“他們倆這樣,弄得我都快呆不下去了,沾親帶故,擱著過去就得株連九族,連我們兩口子也得開除。”龔玉強依舊擔心,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躲過這一劫。
“你幹你的,跟你有嘛關係!”科長一直認為龔玉強兩口子不錯,愛說愛笑的帶著股憨厚勁兒。
“您要這麼說,我還踏實些。”龔玉強回到宿舍便倒在床上。昨晚上給那兩個表弟做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思想工作才說通:讓他二人趁夜離開,自己還可以繼續在這幹。畢竟他們二人是今年新來的。至於他們借自己的那七百塊錢就算啦,另外龔玉強又給了每人三百元的車票錢。如此,這二人才收拾好東西打車直奔火車站。他們這一走,龔玉強才緩了口氣——隻要過了這道關,一切就又會是天下太平。就憑科長那酒囊飯袋的樣兒,還不如一條狗。在百斯德真他媽好撈錢,這幾年工資一分不用動,光他媽閑雜錢就夠一家人開銷了。
之後,再也沒見過警察的身影。龔玉強漸漸地又恢複了往日的神情。而老板虛設在食堂門口的意見箱,估計連鎖頭都快鏽死了,誰又會想到裏麵的那封舉報信——舉報龔玉強才是這場盜竊案件的主謀——的存在。
當韓增君、安技科長、楊明舉、肖廠長陸續到了電工室時,又一起與盜竊有關的事件開始了偵察階段:昨晚值班電工半夜起來小解時,剛推開發電機室的門就見一個身影迅速拐過發電機跳窗而去,燈光雖然明亮,看到的僅僅是背影,嚇得值班電工再也不敢睡,因為早就聽說過電工室後院曾經是村裏的亂墳崗,埋得都是些孤魂野鬼。去找值班主任,不在,才給韓增君打了電話,睡夢中的韓增君含糊地告知:先找保安,若害怕,就鎖好門到製冷那邊呆會兒。值班電工與保安轉了一圈也未找到值班主任,便喊來正當班的成天健跟著一道巡視電力車間,大概查對了東西後沒感覺到丟失什麼。那二位各自回到崗位上,值班電工銷好門窗還是呆在了電工室中,過半夜就如同呆在了蒸籠裏。
韓增君先問科長:“您說怎麼辦呢?科長!”
科長眉毛一挑:“怎麼辦?我知道怎麼辦?”
二位廠長未說什麼。
韓增君接著說:“我能做到的,隻能是下班之前遛一圈。這大熱天的,後排窗戶不可能不開,電櫃的散熱量太大。”
楊明舉問:“遛,能保證晚上不進人嗎?”
沒人應聲。
楊明舉接著說:“出了這種事,除了安技科就是車間主任的責任。”
安技科長跟韓增君麵麵相覷。
回到生產部,楊明舉跟王大爺念叨著這件事,語調比平時高好幾度:“問我怎麼辦,哦,我要是都辦了,要安技科還有嘛用?一天到晚除了安排那倆女的澆花除草,還有別的活兒嗎?就是想措施提方案也得科長跟主任們提吧,上邊研究,行了就執行。有點嘛事兒就問別人怎麼辦,要這些車間主任還有嘛用呢?”一想起韓增君的諂媚相,楊明舉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知是否經過高人指點,韓增君把一份手寫的《關於電工車間安裝防護欄的申請》遞給楊明舉時,楊明舉一目十行地看了看便遞給了王大爺:“你老看一下,車間提出的方案要是可行的話,是不是趕緊跟老板彙報一下。”
王大爺仔細地看了一遍,說:“眼下也隻能這麼辦,我核算一下大概的費用,估計老板會同意。”
很快,電力車間後窗統一安裝上了自製的防護欄。
當悠然自得的科長又一次逛蕩到宿舍區時,被小美人一把拽進了自己家裏,屋裏已有兩個娘們兒坐在了牌桌前。
“好多天都沒過來了,夠忙啊,科長大人。”小美人把科長按在椅子上。
“嗨,還不是因為沒不鏽鋼那點事兒攪得全廠都雞飛狗跳的,這兩天才安生下來。”科長從不避諱這幾位牌友。那兩位中年輕的是夏銀紅的姐姐顧金蘭,姿色遠遠遜於夏銀紅;上歲數的是這姐倆兒的姨,院裏院外慣稱邵老婆兒,負責全廠除大樓之外所有的環境衛生,包括除草澆灌噴灑農藥等。
小美人一直就被龔玉強媳婦看不上,總會被人家話裏話外地奚落,這次終於盼到他們兩口子要一塊滾蛋的機會了,沒想到人家攆走兩個傻了巴嘰的替罪羊後,還如過去那樣悠哉悠哉地出出進進,看著比過去還張揚些。
“我們還以為這回龔玉強兩口子會跟著一塊跑呢,真沒想到玩兒了一出苦肉記就躲過去了。其實那倆跑的也沒離開天津,又去開發區打工了,怎麼就不查呢?”邵老婆兒從進廠那天起跟科長就熟得不分上下,插科打諢間少不了掐一把捏一下的逗。
“你們別瞎說,現在都已經歸派所管了,我也管不了,人家警察肯定會查出來的。咱玩兒牌,提那些掃興。”科長肥厚的大手又開始閑不住起來。
“那倆人跟我們姨哥在一個廠裏打工,前兩天打電話說他們那新來了倆人,人家自己都說在百斯德幹過,要不是姨哥在電話裏說,誰吃飽了撐的提這爛眼子事。看來警察也不打算查,要是真查,沒個查不出來的,他們是親戚,怎麼可能不聯係。”顧金蘭說。
“就是,那兩口子才是真正的賊頭子,一看這些日子風平浪靜了,趕緊給那倆打電話告訴不用回老家,人家換了個地方照樣打工掙錢。”夏銀紅不時瞥一眼科長。
“就好像你們嘛都知道似的,別聽人瞎哄哄。”科長是越不想聽哪段她們就提哪段。
“你是知道的,我們宿舍牆上的路燈不知讓人打碎多少回了,黑著多好出出進進地商量事。”這些日子,夏金紅沒少找科長開條領燈泡,有時你剛裝上,進屋的工夫,就又讓人打碎了。
“姑奶媽們都少說兩句吧,有人查這事,不用我們操心。”科長在桌子底下狠狠捏了把夏銀紅的腿,夏銀紅利落得踹了科長一腳。
你個老色鬼,老板真是瞎了眼,怎麼讓你這樣屁用不管的人當科長!夏銀紅不再說什麼,明白今後還得麵對那強勢的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