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春風沉醉 第二十一章豔舞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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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傳來老板的消息,選個不忙的日子搬到新辦公室吧,好給白工騰出屋子接收新技術員。所以楊明舉一聲號令後,車間便派過來幾位身強力壯的職工三下五除二搬完了生產部中的物件。新辦公室中,裏間依舊是班亮與王大爺相對而坐,肖廠長的桌子橫對這兩張桌子。班亮背窗而坐,窗下靠牆角是兩隻單人沙發。外間屋兩張桌子相對排放,背牆而坐的是從辦公樓中搬來負責五金采購的鬱宏星——以後他就在生產部人員的編製之列,瘦高的個子遠在楊明舉之上,三十出頭的年紀,最大的特點是頭頂上竟然現出了絕頂之勢。楊明舉背門與鬱宏星相對而坐,用他自己的話說——給大家把門。
才收拾好各自的東西,王大爺又讓人放出消息:今天下班後,各車間主任及生產部人員聚餐。班亮本不想去,擔心太晚回家會不方便,卻又礙於情麵不得不去。
是一家緊臨外環線的酒家,班亮第一次跟大家走進。大家直上二樓大廳,聽店老板說那裏是K歌的絕好場所。車間主任們陸續趕到。當那輛箱式麵包車載著王大爺停在酒家門口時,一塊下車的還有辦公室主任尹麗麗。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司機也算是個熟悉的麵龐。
登上陡長的樓梯,上得樓來,隻見至少可以容納三四張桌子的大廳隻在靠樓梯欄杆的這邊擺放了一張,空出的位置就是個小型舞場。楊明舉楊月富成天健鬱宏星張海衛機修車間馬主任韓增君男司機班亮尹麗麗郝雙來王大爺,然後是空出的一個位子,說是留給老板的。
王大爺說:“我上樓一說,老板倍兒痛快就答應了,不過,他坐不了太長時間,還有別的應酬等著。”
“為了生產部的喬遷之喜,他就得來,這都有說法的。”楊月富主任先接過話。
“我讓周傳福老徐也來,他們都有事,估計也考慮太晚了不方便回去。肖廠長閨女們都來了。”王大爺介紹著說。
沒人應聲,王大爺接著說:“你們年輕的一會兒該唱唱該跳跳,要是給老板哄樂了,他一高興說不準臨走時就把帳結了。”王大爺自先哈哈一樂。
菜品很快上齊,大家又說笑一回,老板大人才姍姍來遲,還真有心,一並捎來兩瓶小糊塗仙又往桌上扔了兩盒中華煙。有老板在,除了男司機和尹麗麗之外都是白酒,誰也不好推托。舉杯吧。一看就都是莊家地出身,仰脖就是少半杯下肚。氣氛因酒而濃烈。
郝雙來私下裏碰碰王大爺:“你老得照顧好張主任,他要是喝美了,會有精彩演出,他會跳孔雀舞,男版孔雀舞,你老肯定沒看見過。”
“啊,還有這段子!行,今天肯定得開開眼。”王大爺一聽又樂啦。
老板再次舉杯,又是一大口。可憐了小糊塗仙被大家以喝大高粱的速度倒進肚。大家海聊的空兒,郝雙來打開電視調出了一段柔和些的音樂,音量適中,然後衝王大爺一遞眼神。
王大爺會意:“今天生產部喬遷,老板也從百忙當中抽時間參加咱的聚會,再者呢,大家已經好久沒坐一塊兒了,也是為了表示對大家全力支持生產部工作的感謝,所以今天大家都要盡興。這大廳是咱誠心要的,年輕人在一塊就該熱熱鬧鬧的,提前聲明一點,我這老頭子可嘛都不會。要是真把老板逗樂了,說不準哪天換好地方請大夥。我原先那單位有個慣例,隻要是節日聚會都是先跳後唱,那叫舞開場歌滿堂團結協作喜洋洋。所以我提議請咱的張主任獻上一段精彩的舞蹈,大家先敬張主任。來。”
班亮尹麗麗相視間一愣,趕緊端起杯子,焦點便轉到張主任這。
隻見張主任微微領首,清清嗓子說:“今天是生產部喬遷,大家夥都高興。咱爺們兒哥們的能往一塊坐就是因為緣分,既然王大爺都說出來了,我這恭敬不如從命,那就獻醜了,跳得不好,隻當助興。”張主任緊嘬兩口手中的煙蒂兒。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張主任會跳舞!從哪也看不出來啊。隻見他離開位子到了大廳中央麵向大家,先來了個雙手合十微頷首的姿勢。班亮可猜不出這是佛門姿勢還是道門姿勢,就當是舞蹈開場的前奏吧。和著音樂,張主任就動了起來,舉手投足間真就有了份輕靈,許是他個子矮小的緣故吧。看那手形,純粹一男版楊麗萍。又不像。一會兒捂胸口一會兒回轉身子。那微笑著的表情,安然於自我陶醉的樣子,整個一乾坤顛倒黑白不明。
班亮強忍著,不敢肆意笑出聲來,實在憋不住就借助茶水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尹麗麗則是笑得花枝亂顫頓足捶胸,邊笑邊說:“太好看了,太精彩了,天哪,受不了了。”郝雙來小眼一眯,笑笑地看著場上的張海衛,像是曾經欣賞過似的。王大爺則是一會兒仰臉大笑一會兒看看身邊的老板,隻見不苟言笑的老板竟然也放鬆了臉上的肌肉,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低頭呷口茶水。還是張主任的師兄弟楊明舉泰然自若,既然是師兄弟,肯定最早目睹過樣的精彩。成天健笑嗬嗬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化了妝後的趙本山。鬱宏星,這個高個子男人側身看著張海衛,臉上的笑太隱約。墩實的馬主任根本就不回頭看,自顧自的噴雲吐霧。韓增君如同吃了豬尾巴根兒,隨著音樂律動著身子,他倒不吸煙,真是主任中追隨老板的鐵杆。班亮身邊的男司機,年紀不大,一手搭在椅背上,些微的笑模樣,似乎根本就對眼前的一切不感冒。
這是孔雀舞嗎?不像。原創吧。要麼就是放鬆筋骨。張主任開場之前根本就沒報名字。班亮跟尹麗麗小聲地瞎猜著。
“今天可真不白來,想不到你們生產係統聚會這麼有意思。”尹麗麗笑笑地說。
“我也是頭一次看到,以前沒怎麼參加主任們的聚會。”班亮的視線還是在舞動著的張主任身上。
當張主任又是一個雙手合十於胸前的動作,一舞終於終了,隻聽張主任說:“送上一段豔舞,給大家助興!”
終於是哄堂大笑,卻原來這舞蹈有名字,不是孔雀舞是豔舞!誰知道是燕還是豔,反正豔度不夠。張海衛歸座。老板的手機響了,忙起身告退:“那邊又催了,我得走了,你們慢慢喝,多玩會兒再走。”大家趕緊起身相送,被老板一一攔下。沒了老板的存在才是真正放鬆的聚會。張主任的豔舞還是大家評論的中心,有挑大拇指的有問師出何處的,尤其是王大爺簡直就如同吃了興奮劑。本來就能說會道的張主任又開了口:“我跟明舉一塊練中功那會兒就跳過,他不好意思,我臉皮厚,隻當運動唄。太極拳得講究套路,咱又不願意動腦子。想怎麼跳就怎麼跳,關鍵是忘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跳完了就跟打坐的效果一樣,又養身又養心。”
“要這麼說,明舉也得來一段,又養身又養心,多好。”王大爺又是哈哈一笑。
“你老快打住吧,您看我這笨手笨腳的樣,哪有那細胞,這方麵真比不了。大夥要是沒看夠,趕緊請張主任再來一段。”楊明舉端起了杯子。
張海衛連連擺手:“下次吧。跳舞也有講究,不能想跳就跳,得心神合一得有氣氛,身子動起來會有氣場,就現在我手心腳心都是熱的。”
王大爺應和著:“跳舞有這麼多講究,那唱歌呢?”王大爺的視線開始轉向郝雙來。
郝雙來早已酡紅了臉頰:“那是張嘴就來呀,張主任是練家子,咱不是,我先唱。”他起身離座,換好碟片。還真有韻味,與他在單位裏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聲音幹淨。這便開了頭,韓增君接過話筒後呈現出迥異於郝雙來的狂放風格,竟然讓嗓音多了份草原上的風情,那肉感十足的手臂不時在頭頂揮動兩下。尹麗麗更是巾幗不讓須眉,嗓音甜脆不失俏麗演繹著一首首鄧麗君的經典。隻是這三位的輪番上陣。
曲風突變,強烈的節奏震撼著大家。成天健像從地縫中冒出來似的,在那三位麵前又蹦又跳,竟然有霹靂的影子,真看不出瘦得總跟營養不良似的成主任也能耍弄一陣子腳下工夫。
楊月富馬主任就沒停止噴雲吐霧,楊明舉偶爾被這二人攛掇著吸上一支。煙霧籠罩中的班亮隻是坐在位子上欣賞著眼前的一切。
時間不早了。王大爺吃了些主食後被司機送走。這一幹人等除了班亮之外都在村上居住,根本就沒有要撤的意思。趁大家不注意,班亮楊明舉楊月富悄悄離開了酒家。
風吹得人清醒了許多,班亮還是晃了晃,楊月富扶住了他,問道:“喝多了?這點酒不至於吧。”
班亮搖搖頭:“我沾酒就多,比不了你們。”
“老板這是走了,他要是不走,非得扒下仨倆的。”楊月富說。
班亮不停地伸手攔車。
“住你舅舅家吧,你小時候不總住下嗎?”楊月富說。
“說好回家的,剛才電話中也說了。”班亮依然朝來車的方向張望著。
楊明舉看看班亮:“看來是不能喝,胚子份兒也不小啊。”
班亮笑笑。車到近前,班亮以為自己上車後,他們二人就直接走著回家了,也許是因了酒的緣故,楊月富非要拽著楊明舉一塊上車,說是送班亮。無奈中的班亮怎麼勸說也無濟於事。班亮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又會浮現出張主任的豔舞,不禁笑笑,忍不住就問楊明舉:“今天要是不來,真是遺憾終身。想不到張主任還有這天賦。”
“那會兒練中功的時候,他想起來就跳上一段,一開始我也不適應,後來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楊明舉說。
“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嫌個堵,看得我都要吐了。”楊月富不屑地說。
對,就是不倫不類,隻是班亮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萬一惹得張主任的師弟不高興呢。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