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鬥 二十五 老錢版十日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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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天,錢不夠走的已經有點吃力了。看看一旁還在活蹦亂跳、和小猴子追逐嬉戲的江離,喘了口氣抹了把汗,感歎一聲:“年輕,真好!”
要是錢不夠知道這幾天以來,江離不僅白天勁頭十足,就連晚上,也完全沒有睡過覺,不知會作何感想!這個以前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一天要睡上大半還多的江離,居然忽然就完全失去了想睡覺的感覺,無論躺上多久,腦瓜都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自從被迫吞下了那個“生命之源”之後,江離就覺得身體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混身有用不完得精力,身子輕巧了,動作變得迅捷靈活,就連跳都跳的越來越高。以前,小猴子要是想躲閃江離的魔爪,那江離是連根猴毛也碰不著的;就在今天,江離發現自己差一點點就能逮住小猴子了!江離甚至還很得意的大大嘲笑了小猴子一番,小猴子倒也不在意,似乎還挺高興的樣子。
但是大多數時候,江離對於這個變化,更多的還是不滿。每當夜幕降臨,看著錢不夠美美的打著鼾,呼哧呼哧睡的香甜,江離卻隻能一直瞪著眼睛數星星,因萊納達森林裏的黑夜又是那麼的令人毛骨悚然,他可不敢和白天似的到處亂跑。睡不著的時候就拚命懷念著睡覺的美妙,那種一覺醒來的神清氣爽的感覺,又是新的一天煥然一新輕鬆勁,隻是越想越沮喪,越想也越睡不著,發現自己居然也淪落到了失眠一族,漫長的黑夜更是又可怕更可惡。
不過,被徹底顛覆了生活規律後,所看到的也就有了新的變化,就在第一天夜裏開始,江離就發現,原來小猴子和自已一樣,也不睡覺!而且,還總是在偷偷摸摸的做點什麼,一到深夜,錢不夠睡的和死豬似的之後,小猴子就神神秘秘的跑到附近最高的那顆樹上,看上好一會星星月亮。睡不著的江離,也會呆呆的爬上樹,和小猴子並排並做著,有時候還一個人嘀咕幾句。
“臭猴,這黑乎乎的天有什麼好看的?看多少眼,小星星也不會變成隻母猴子掉你腦袋上,死心吧。”
“……”
“月亮為什麼不是金黃色的呢?白乎乎的多難看。長的醜還敢出來顯,這叫強叉眼球!太沒人性了!”
“……”
“臭猴,人家不是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你的‘故鄉’在哪?難道是星星裏頭的其中一個猴子星球?是不是拔根猴毛種到土裏,就能長出一樹的猴子?”說著,還想伸手去拔幾根猴毛試試。小猴子吱吱的跳遠開去,還故意催生了幾大片樹葉隔開了自己和江離。
“哎,我應該思哪個‘故鄉’呢?”江離也懶得和小猴子鬧下去了,雖然最近本事好了不少,爬的樹也高了,但現在坐在樹枝上,可是起碼離地百八十米,萬一動作大點掉了下去,摔成紅一塊白一塊的那可太沒品了。
“……”
“臭猴,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待的地方,叫什麼京來著?可惜,待了十來年,也不比這林子裏少多少,居然從來不讓我出去玩!太可惡了!”
“……”
“對了對了,臭猴,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永遠隻會板著臉孔的死老太婆?你一定不會忘記她的!我記得這輩子幾歲來者的時候,你剛來我這,被死老太婆看到了,差點沒把房子都拆了,就為的是把你拿下丟出門去!”
“……”
“哈哈哈哈,想起來就好笑!可惜啊,臭猴,你那時候還不夠厲害,否則幹脆讓老太婆把那個大房子徹底給拆了,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小猴子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江離可以和錢不夠相處的相安無事,甚至關係還挺融洽的——一老一少各自扯蛋!
小猴子受不了的偷偷找個機會爬下了樹,在地麵上一塊樹叢間隙、能望著夜空的不大的區域,小爪子一揮微弱的綠光一閃,地麵上參差不齊的低矮灌木瞬間消失,露出了一片光溜溜的黑土地。之後,小猴子在這片空地上來回繞圈或者跳來蹦去,用帶著紅綠星點光彩混合的小爪子,勾畫出了一個奇怪的圖形,圖形中的每一筆,隨著小爪子的描繪,同時亮起了紅綠相間的微弱光芒。
江離這才發現小猴子已經不在身邊了,順著樹滑下,正好看到一個完整的奇妙法陣,法陣上分散的暗淡紅綠光芒,流轉幾息後,急速凝聚到中心一點交相纏繞,化為一條細線般的光束,直衝入漆黑的夜空中,最終消失在星星點點之間。而後,被光束帶走了所有光芒的法陣,也消失在了地麵的黑土之間難以分辨,幾息後,用肉眼看的到的速度,各種各樣的植物從土地中探出嫩綠的小腦袋,不多時又長回了與先前無二的灌木雜亂樣。
江離搔了搔頭,覺得有些沒勁。小猴子經常做點稀奇古怪的動作,但眼前的這一幕,既不像小樹屋可以舒服的睡覺,光束衝上天空也沒打下什麼飛鳥或者小星星,就連煙花,也比這細細的一條好看的多了。
聽著林間的蟲兒高低錯落的合唱又換了一種旋律,感覺差不多離天亮也不遠了。一旁的錢不夠一邊做著美夢,一邊不自覺的用手摩挲著腰間的玉器,滿臉滿足的酣睡,讓江離羨慕不已。無奈中不免添了幾分煩躁,於是從懷中摸出錦囊。
錢不夠自從和江離同路後,為了討好這個“可能在森裏裏迷了路的某家貴族小公子”,馬上從隨身的包袱裏取了套衣物送給江離穿上。錢不夠的衣服料子總還是選的不錯,外表看起來亮閃閃的,穿起來貼身舒適又很透氣,這到是讓江離很是滿意,於是即使大了很多的尺寸江離也不在意,多卷了幾圈袖子褲腿也就是了。寶貝乾坤袋自然是要妥善的貼身收好,好在錢不夠也不知道這寶貝的神奇,看著也就巴掌大小又癟癟的,以為隻是一個小孩子喜歡的好看錦囊香包罷了。
江離模仿著錢不夠美夢中摩挲著玉器的手勢,從錦囊從挑了幾塊最大的金子殘片,抱在懷裏好一陣揉搓,這才呼出了胸中的一股滯氣,舒坦了數分。看著邊上猛翻白眼的小猴子,臉色一正,嚷嚷起來:“臭猴子!看什麼看!天都要亮了,還不快去找點吃的來!”
小猴子無奈。
類似的情形,連著幾天,天天晚上都要差不多的重複上一番。
至於錢不夠,每天晚上的確睡的相當的踏實,那是因為白天的趕路實在耗費了他相當大的體力。這一路,一來錢不夠考慮到身邊沒了高手,在危機四伏的因萊納達森林裏待的時間越長越危險,因此盡可能少休息,選擇最近最安全的路線連續趕路;二來,錢不夠眼中,一個小屁孩,怎麼可能指望的上,於是,無論是偵查探路還是排險露營,可都落在了錢不夠的身上。江離當然是從來都不管這些,倒是小猴子輕鬆了不少,有時會采點野果來慰勞慰勞錢不夠。
雖然小猴子個頭小不顯眼,而且從來不在江離以外的人前,表露過有什麼特異的舉動,但以錢不夠的精明,很快就意識到,這隻小猴子,可真是個大寶貝——小猴子所找來的野果子,不僅吃起來甜美多汁,有一些還是相當罕見的、吸收了因萊納達森林中靈氣的連錢不夠也叫不出名字的果實。雖然這些果子還算不上靈藥仙草,但食用也能補氣養血強身健體。錢不夠邊吃又邊歎息,可惜這些鮮果都放不住,否則他哪忍心就這麼囫圇吞棗了,收好了帶到外頭一賣,一定也能好好賺上一筆!
不過錢不夠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收起這個念頭。琢磨著小猴子這樣的小獸類,定然是天生對自然環境熟悉,果實花草應該都比一般人類更容易尋覓。於是找著機會和江離暗示了一番,嚐試著讓江離指使小猴子去找一些他所知道的名貴的植物、藥材。
起先,江離對錢不夠的建議不以為然。花那功夫找些難吃的破草有什麼用,還不如讓賊猴找點好吃的來的實惠。
但是,當第三天錢不夠與江離在金子和玉器之間爭論了一天一夜後,錢不夠頓時發現了機會,甚至還有些懊惱的想:這最簡單的一招,隻要是個人都吃,我怎麼現在才想到!這人,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哎,怪不得,最近的生意哪……
錢不夠立即向江離表示願意用金子交換草藥的時候,江離眉開眼笑,不過接著還著實考核了錢不夠一番——因為錢不夠此行身上並沒帶多少財物,還算值錢的卻都是些江離不太看的上的玉器。不多銀幣銀兩,江離更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錢不夠費盡口舌千許諾萬答應,又加上了數個附加條件後,江離決定暫時相信他一回:反正都是個無本買賣,錢老頭要是不給金子,大不了跟著他賴著不走就是了!反正這回離開了森林,江離一時也沒想著什麼地方可去的。
在錢不夠笑成了牡丹花的老臉與江離閃著金光的眼神下,小猴子被迫無奈的聽著錢不夠指手畫腳的描述。錢不夠就怕和隻動物難說明白,就差沒自己親自去找幾個出來示意了!一番口水沒有浪費,幾天中,小猴子倒真是給錢不夠找到了些好東西,多是數百年的山參靈芝首烏之類,但最好的要算一顆與蟲草伴生的赤靈蘭。
蟲草本就是上等的滋補佳品,藥用價值廣泛,能解疲健體延緩衰老等,是由菌類寄生在土壤中的蟲卵裏長成;而普通蘭草藥理作用不算太大,多用於婦科病,滋陰潤燥;蘭有靈性,在因萊納達森林裏自然而然吸收著靈氣生長,因而被稱為靈蘭。這株開著一朵小小紅花長著七葉的赤靈蘭卻並非那麼簡單。
小猴子挖草業餘的很,大部分草藥的根部卻是精華所在,錢不夠千叮嚀萬囑咐,小猴子索性連著地下的一大片泥土一起掘起,丟給錢不夠自己慢慢清理。起先,當錢不夠看到這株赤靈蘭時,最先注意到的還是蘭草根部土壤中藏著的數顆蟲草。細細一看,可惜這些蟲草都發育不太良好,夏季本應是蟲草長勢最飽滿的時候,可是這些蟲草都是瘦小幹癟甚至有些已然枯萎。錢不夠有些喪氣的隨便扒拉了下蘭草,忽然意識到這株赤靈蘭長的很是特別,小小的紅花像一粒耀眼的紅寶石一般淡淡的發散著光芒。再仔反複查看,竟然發覺赤靈蘭的細細密密根部,居然和那些萎靡的蟲草絲絲縷縷相連著,顯然是吸收了蟲草的養分滋養了自身。
這下錢不夠可真撿著寶了!雖然還算不上至寶,但也足夠讓錢不夠心裏樂開了花,更是把江離奉若上賓——按錢不夠的經驗估計,這顆赤靈蘭,必定對婦女懷胎產子甚至難產有奇效,錢不夠似乎已經可以想象,有多少的貴族女子會用高昂的代價來換取這顆救命的靈藥!錢不夠激動的控製不住話頭,把這一切嘮嘮叨叨的不停在江離耳邊重複。
江離對這些可絲毫不敢興趣,不過看錢不夠的那副活像隻抽風了老母雞的德行,江離不冷不淡的隨便問了一句:“這玩意能換多少金子?”
錢不夠已經是語無倫次:“千……哦不!……!起碼三千金!起碼……起碼……”手中還不停的比劃著三千金的體積,頓時,江離也和錢不夠一樣的激動,甚至重重的和錢不夠的手握在一起,顫抖著,兩眼放光,嘴裏喃喃道:“金子呦,好多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