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鬥  二十四 老錢版十日談(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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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要離開因萊納達森林了,但這個“離開”,可不是瞬間動詞,江離跟著錢不夠,又足足在森林裏走上了十天。
    比起和狄瀾相處的坐蓐針氈度日如年,與錢不夠在一起,江離倒也覺得很有意思的。錢不夠不愧是個老江湖,嘴皮子翻的比八卦雜誌還快,各種新鮮趣事、風土概況、小道八卦無不是隨口張來滔滔不絕。
    第一天的時候,錢不夠說的是須雎國。
    一堆的地名人名年代功過是非等等,江離一概直接忽略,什麼年代了,又不是曆史考試還說這些,唯一留意的就是此時是大陸曆承天529年,偷偷的掐著手指一算,自從跳江出走那時到現在,竟然已經有整整十五個年頭!也就是說,江離現在的實際年齡,足足有二十七歲,比外表看起來的十二三歲,多了一倍還有點零頭。
    江離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以前的無數輩子,從來沒有“活”過那麼長的;可是,就算有了二十七個年頭,但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從內心來說,江離實在是無法感受到與十二三歲有什麼區別。
    早知如此,何必那麼辛苦的來回折騰,弄的自己現在是有家也不能回。江離很是泄氣,作為對自己十五年前做的傻事的懲罰,江離強迫自己耐著性子又聽錢不夠說了一大通須雎國王宮的瑣事八卦,卻根本沒聽進去幾個字,卻不見錢不夠有任何不耐煩。
    江離屏蔽著自己的聽覺,腦瓜子裏自管自的給錢不夠打著標簽:這錢老頭果然年紀大了,這個人哪,老了,就是耐不住寂寞,隨便點什麼,都想說幾句,也不管說的有關係沒關係,他自己也不過腦子,也不考慮人家聽著是什麼感受。
    什麼國王討了幾個老婆,生了幾個兒子,賺了多少金幣,蓋了幾所房子,今天見了幾大姑幾大姨,明天吃了七個烏龜八個王八,後天穿了黃的還是金的,還有哪家那個大臣去了什麼雞店嫖了哪號小鵪鶉,哪個大臣又喜歡往哪個方向哪個角度琢磨那個什麼溝,哪家小姐閨閣又傳出了什麼豔畫春詞,哪個丫頭走光了半截小腿肚子惹來群公子哥兒競相追捧……閑著你錢老頭怎麼不去打醬油,那還是新新好男人愛家做家務的表現,把老婆哄開心了才有的吃香的喝辣的!
    就在江離差不多要用小猴子做沙包,堵了錢不夠的滿嘴唾沫星子的時候,錢不夠終於說到件有點意思的事了。
    須雎國的老國王,也老的差不多不動彈了,他的太子兒子,在太子位置上憋了三十多年,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監國幹了還沒一年,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從鄰國搶了個人家國王的妃子回來。本來嘛,其實也不叫做“搶”,用太子東宮裏的行話來說,那叫“獵頭”、“挖角”結果必然“身價倍增”、“通告不斷”,就算業餘八卦網再勤奮,這在東大陸十二國這樣持強淩弱戰爭不斷的大陸上來說,根本不足為道。
    不過,要是就這麼著完結了,那也傳不到江離耳朵裏了。那個被搶來的妃子,大概是跳了才知道,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心中不甘的跟風趕了個流行,卻不小心數錯了數字點了個三,這下可把那本就吃了人家口水的太子更是又扣上了頂大綠帽子!把半隻腳都快進棺材的老國王硬是給氣了出來。
    結果你說巧不巧,有幾個不長眼的臣子,正趕上這時候,把雜種馬當寶駒買,結果沒跑幾步折了腿,氣的他們找了個老牛拖著斷腿馬兒滿街抗議,正好撞上了老國王的座駕。老國王更是大怒:這個太子沒做幾天,表率倒是不小,街上馬則不馬,牛則不牛,世風日下!二話不說,先把這幾個臣子砍了!
    錢不夠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假裝看了下藍天白雲綠樹草坪,確定周圍除了樹還是樹,連棵樹妖都沒有,才放低聲音說:“按照錢某人推測,狄家十三少爺,此行因萊納達森林,定和那個逃跑的小白臉有關!這片森林可是那個小白臉的必經之路!”
    江離歪頭思索著:追個小白臉三兒,用的著整個美男嗎?難道是比“臉”殺人?
    不過考慮到錢老頭資深雞鴨魚肉磚家地位,江離覺得,至少還是有一成的可信度,正所謂,空穴不來風嘛!
    第一天,須雎國的形象,在江離的腦袋中初具雛形,大致概括來說就是:須雎國,等於,搶了人家老婆帶著綠帽的太子,等於,沒了。
    第二天,錢不夠更是發揮商人敏感的嗅覺,開始談論起了關於時尚與流行的相關話題,也是錢不夠此行未完成的目的之一。
    據錢不夠描述,一直以來須雎國的貴族婦人們,都喜愛用各種美麗的東西做裝飾品。前段時間,還是那個太子,剛剛抱得美人歸的時候,為了討好美人,居然整了一件用無數隻鳥的羽毛製成的羽衣,取義自天女羽衣,意即把美人兒當天女一般的心肝寶貝給捧著。
    大家都知道,潮流嘛,必然都是上行下效,這麼一來,須雎國貴族中開始流行起羽衣來!別以為這羽衣,整一堆毛粘一起就完成了那麼簡單,那還不如做隻火雞得了。製作羽衣和普通製衣一樣,都是先從織布入手。用來做羽衣的料子,是把羽毛上最細的絲縷一點點剝落下來,然後再像劈竹絲一樣細細劈成數縷;然後,再與極品的蠶絲,用上好的工藝按照古法,擰在一起撚成了製作羽衣料子的紗線。要知道,說起來是簡單,羽毛的絲縷那才多短,那麼一點點的撚紗織造,得花多少人力精力才能做到!用羽絲織成的料子做的衣服,那當然是流光溢彩美輪美奐哪!而且,這個羽毛選材也很有講究,因萊納達森林裏有兩種特有的鳥兒的羽毛,是此類中的極品!
    其中一種,相對常見一點的,叫醉仙鳥。太子送出的羽衣,就是用這種鳥兒的羽毛製成的。據說醉仙鳥是天鳥的旁支,它們的美麗迷醉了仙人,由此得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也叫風鳥,因為它們酷愛自己的美麗,不願意讓風兒打亂了他們的羽毛,它們總是逆風飛翔故得名。它們長有高聳的羽冠,纖長的尾羽,如彩虹般的被羽。
    因萊納達森林中的醉仙鳥並不是妖獸,卻依然非常罕見,而且生性膽小警惕,行動敏捷,飛翔能力出眾。為了不損傷鳥兒美麗的羽毛,一般來說抓醉仙鳥隻有一個辦法:羽毛豔麗有可用價值的都是雄鳥,雌鳥醜陋羽毛短小灰暗;這種鳥有一個天性,就是對愛情忠貞不渝,一旦失去伴侶,另一隻鳥就會絕食而死。所以利用這點,捕鳥的人就先設法抓住其中的雌鳥,當著雄鳥的麵把雌鳥殺死,雄鳥就不會再反抗躲避,呆呆的在原地不再動彈直到死亡同樣降臨。
    說到這,錢不夠有些不屑的表示:“那些貴族婦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醉仙鳥羽毛製的衣裳,當做是最真摯的愛情信物,其實這玩意不過是愛情悲劇的產物罷了!所以啊,這就是那些酸不溜秋所謂的文人啊雅士啊不離口的‘愛情’,還不如我家那個管家婆來的實在!”
    錢不夠他隻是一個商人,還是個自己也承認的奸商,他才沒那根悲秋傷春的神經。說到這個鳥兒,他最大遺憾的還是,自己此行,別說逮了,連見都沒見著一隻。本來這個季節,應該是醉仙鳥活動最頻繁的繁殖季節,每當此時,雄性的美麗醉仙鳥,都會用嘹亮的嗓音,美麗的身姿,為愛侶獻上最熱情的舞蹈。大概是抓的人太多了,都抓的差不多了吧,市麵上也達到了千金難求的高價,要知道,做一件羽衣,那可不是一兩隻鳥兒的羽毛就夠用的,每一匹羽料,都是浸透了無數鳥兒的愛情悲劇之血。
    聽到這兒,江離覺得心裏感覺怪怪的很不是滋味,又一時說不上來,最後歸結到自己的心虛:不會是自己把那些可憐的鳥兒的蛋全掏光了,生不出小鳥了吧!要知道,之前江離最愛掏那些長的異常美麗的鳥兒的蛋了,美其名曰:嚐鮮!結果就嚐到了科莫多龍獸窩裏去了……暗暗發誓,以後這種事情是再不能隨便幹了。
    至於另外一種是種個頭非常小的鳥兒,叫做玲瓏雀,名字雖然聽起來普通,卻比醉仙鳥更罕見,幾乎沒有人見著或抓著過這種鳥兒,據說,這種鳥兒的羽毛,有著翡翠琉璃般的光澤,晶瑩剔透。錢不夠當然是更沒遇著了。
    第二天,從錢不夠口中,江離聽到的愛情的定義:對愛情執著者,死;披上愛情的外衣,裝。
    第三天,錢不夠沒再講故事,江離倒是參與進了話題,他們的討論,用江離的話來說:金粉才是王道!玉米算什麼。用錢不夠的話來說,玉器可比金子有價值多了。注解一下,金粉等於金子的粉絲,此玉米非彼玉米,玉器迷才是正解!對此他們用了整整一天一夜,錢不夠從上古談到未來,從東大陸說到了西大陸甚至還說到了傳說中的天界,羅列了無數名人名言大家藏品,不同時期的金玉價值比較,保值升值空間等等;江離隻說了很簡單的一句:“金子黃澄澄亮晶晶,玉器就是塊破石頭。”然後反複了七萬八千遍。
    最後,江離引用了一首詩概括總結,還取了個的名字叫做《馬在地上發現》。
    “一棵草和一塊泥,
    另一棵草和另一塊泥,
    一片草和一片泥,
    可能還有更多的草和泥。”
    錢不夠樂了,直誇江離學問好,通俗易懂貼近老百姓,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文化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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