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唐來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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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白落地的牆壁,白色的椅子、床和床頭櫃,架子上亮晶晶閃著數據的儀器,還有床邊掛著的吊瓶……顯而易見,這是一間醫院的病房,而且是比較高檔的病房,因為房中隻有一張床,而且房內還有單獨的衛生間。
在屋裏那張唯一的病床上,被子下躺著一個女孩兒,她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覆在下眼瞼上,膚色略嫌蒼白,花瓣似的嘴唇緊緊抿著,也失去了往日紅潤的顏色。女孩兒床邊的椅子上,還還坐著一個女孩兒,年紀和床上的女孩兒相仿,此時她一手托腮,手肘倚在床頭櫃上,仿佛倦極而寐,而且就連睡夢中也好像在擔心什麼,兩道秀眉微微蹙著。
“嗯……爹……”床上的女孩兒忽然發出細微的聲音,嘴裏吐出幾個含混不清的字,皺著眉,好像用力要掙脫什麼,但卻僅僅是在枕頭上擺了一下頭。
“阿紫!阿紫!你醒了?”坐在床邊的女孩兒兒一下子睜開眼睛,想來她睡得很輕,床上人的一點點動靜都能讓她醒過來,她撲倒在床邊,抓住床上女孩兒那隻沒有掛著吊瓶的手,用力搖晃了幾下,嘴裏仍焦急地喊著:“阿紫,阿紫……”
好像有人在喊自己呢,用力掙開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阿紫終於張開了眼睛,呃,這是什麼地方?一片白色,她,死了嗎?
感覺到有人拉自己的手,阿紫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是卻沒有一點力氣,她努力試了試,發現全身隻有脖子能動一點點,於是扭頭去看拉著自己手的人。哦,應該是個姑娘,鵝蛋臉,秀氣的眉毛下一雙清泉一樣晶瑩通透的眼睛正欣喜地盯著自己,嗯?可是她一頭長長的黑發為什麼沒有綰起來,而是隨意披散在肩上?耳孔上戴的耳飾樣子也很奇怪,沒有墜子,隻是兩個銀白色的大圈;還有,她穿的衣服,也好古怪啊,圓領,但是沒有前襟,腰上也沒有帶子,既不像襦衫,也不像帔,而且袖子隻到肩膀下一點點,兩隻手臂都露在外麵,質地就更怪了,非綢非緞非紗,上麵印著奇怪的花紋……
接著,阿紫看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她好像躺在一個床上,如果這也叫做床的話,因為這東西既沒有床欄也沒有床幛,隻是一個光禿禿的板子,而且還放在房間的正中;床的右側,也就是房間盡頭,大概是房門吧,可是沒有門閂,還是單扇,不知道怎麼打開……天啊,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這……這位姐姐,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阿紫吃力地吐出幾個字。
床前的少女聞言愣了一下:“阿紫,你從不叫我姐姐的,都是喊我橙舒或者阿橙,可是姐姐就姐姐吧,怎麼還‘這位’呢?”看到阿紫望向自己的眼神一片茫然,橙舒眼中的欣喜慢慢褪去,轉為更深的憂慮,“難道?難道你失憶了?我是你姐姐,韓橙舒啊,阿紫,你不認識我了嗎?”
病床上的阿紫疲憊地閉了閉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她隻記得自己好像被馬拉著墜落懸崖,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就在這間奇怪的白色屋子裏,屋子裏有個打扮奇怪的姑娘說是自己的姐姐,而且這個姑娘長得……好像有些麵熟呢。阿紫極力想在記憶中搜索,可是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她又陷入了昏迷中。
接到病房的呼叫後,不一會兒,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房間,為首的一位戴眼鏡的大夫問:“怎麼了?病人有什麼情況嗎?”
“趙大夫,我妹妹她剛才醒了,可是……”橙舒把剛才的情況向醫生敘述了一遍,最後緊張地問:“我妹妹她……她會不會患了失憶症啊?”
趙大夫掏出一枚小手電,翻開阿紫的眼皮仔細看了看,又和其他人一起對阿紫進行了全麵的檢查,末了長出一口氣,對橙舒說道:“韓小姐,令妹的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而且在全麵複蘇中,相信她很快就會真正地醒過來。至於你剛才說的失憶,我們不排除有這種可能發生,畢竟她在車禍中撞到了頭部,如果是真的,繼續留在醫院裏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回到家中,讓熟悉的環境和人來慢慢喚回她的記憶。”
兩個星期後,身體已經完全康複的阿紫——確切說,是韓紫裳,和姐姐韓橙舒一起回家了。
坐在被姐姐稱為“汽車”的轎子裏,阿紫看著自己一身和姐姐一樣奇怪的打扮——上身一件白色的罩衫,哦,叫啼血(T恤),居然是從頭上直接罩下來的,不過穿起來倒是很省事,隻是她還不能接受露出兩隻手臂,所以袖口到手腕上一點,據說是什麼“七分袖”;下麵一條摸起來像棉布的長褲(運動褲),最神奇的是腰部居然能夠伸縮,不用係帶子也不會掉下來,她竭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透過小窗向外望去。
盡管之前在那個叫“醫院”的地方,阿紫覺得自己已經經受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奇異經曆,比如能自動出水的鐵管子(水龍頭),比如裏麵有會動的影像還能發出聲音的大方盒子(電視),比如能和看不見的人通話的小匣子(手機)……太多太多奇怪的東西和事情,讓她的心每次都好像要從身體裏跳出來!但這還不是全部,當她們出了醫院的大門,看到外麵的情形時,阿紫再一次被驚得目瞪口呆!外麵人流湧動,路上排滿了自己會動的“車轎”,路邊到處都是比她所見過的最高的佛塔還要高得多的建築,還有建築上會自行變幻的畫卷(液晶廣告屏)……這是一個太奇怪的世界,這個世界叫做“現代”……
按住在飛快行駛的車中狂跳不已的心,阿紫閉上眼睛,回想起她第二次醒來時的情形。
橙舒:“阿紫,你醒了!”
阿紫:“這位……姐姐,這是哪裏?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我嗎?”
橙舒眨眨眼睛,自動忽略掉“這位”兩個字,笑容可掬地麵對阿紫,說道:“這兒是醫院啊?我怎麼會不認識你,我是你姐姐啊,你忘了嗎?你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十幾天了,之前一直昏迷,我都快擔心死了!”
阿紫瞪大了眼睛,一頭霧水的樣子:“醫院?車禍?姐姐?我記得我掉下了山崖,是你救了我嗎?”
“掉下山崖?”這次輪到橙舒迷糊了。
阿紫:“是啊,我爹被奸人所害,被迫辭官,帶著我和我娘還有弟弟,打算遷回福建老家,結果在路上遇到劫匪,我讓爹帶著娘和弟弟先走,自己斷後,結果被驚馬拖下山崖……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裏。”她索性一股腦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橙舒越聽越心驚,這不像是失憶啊,這是——她心裏已經浮出了兩個字,可是又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認真地看著麵前那雙和自己一樣清澈的眼睛,裏麵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再摸摸額頭,溫度正常沒有發燒,站起來在屋裏溜達了一圈,又到門外看看,確認沒有人偷聽,然後回到床前,坐下,深呼吸,問:“阿紫,你叫什麼名字?”(某楚:蒼天啊,這是什麼問題?)
阿紫:“我叫韓紫。”
橙舒:“韓紫什麼?”
阿紫:“什麼韓紫什麼?我的名字就叫韓紫啊!”真是頭大如鬥!
真是頭都大了!冷靜,冷靜!橙舒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其實事情已經呼之欲出了,眼前的這個姑娘不是她的妹妹韓紫裳,而是韓紫,她,是借屍還魂,而且她的用詞和講述的事情還說明了,她來自古代,用時下最流行的詞語解釋就是——她穿越了!MYGOD!這麼狗血的劇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嗎?啊,不對,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是發生在自己身邊,而且也不是自己穿越回古代,是古代的MM穿越過來成了自己的妹妹,這到底是萬幸還是不幸?
平靜了一下心情,橙舒換了一副嚴肅的麵孔:“阿紫,你墜落懸崖的事情,發生在哪一年?呃,發生在什麼年間?”
阿紫:“大唐乾寧四年。”
橙舒:“大唐?那你們的皇上是誰?你知道唐太宗李世民嗎?”
我們的皇上?竟然還直呼太宗皇帝的名諱?阿紫嚇了一跳,難道自己已經不在大唐境內了?到了波斯還是回紇?看服飾也不像啊,不敢再亂想,老老實實回答:“太宗皇帝我當然知道,不過那已經是二百多年前了,現在的皇上是前朝僖宗皇帝的弟弟,以前的壽王。”
橙舒在腦子裏竭力翻著僅有的一點兒曆史知識,幸虧她對唐朝還比較感興趣,知道唐太宗卒於公元600多年,那麼200多年後,應該是公元800多年,僖宗的弟弟?壽王?呃,完全沒印象了!
(某楚:唐太宗卒於公元649年,就你那記憶還好意思說對唐朝感興趣!
某橙:死一邊去,醫院沒有電腦查不到百度罷了!
某楚:僖宗的弟弟昭宗,繼位前被封為壽王,是唐朝除武則天以外第20位皇帝,889年~904年在位,乾寧四年為公元897年。
某橙:抓狂~~)
橙舒:“那你爹是?”
阿紫:“我爹叫韓治光,曾官拜左諫議大夫,後任中書舍人,乾寧三年任兵部侍郎,後華州節度使與朝中知樞密劉大人相勾結,不滿我爹與他等政見不合……於是陷害……我爹隻得辭官……”
(某楚:韓致光,公元842~923年,唐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官拜左諫議大夫,遷中書舍人,乾寧三年任兵部侍郎,後為避迫害而遷至福建沙縣,成為福建韓氏的始祖。阿紫的家世以此演繹而來,改了名字中的一個字,請大家不要以史為照。)
阿紫滔滔不絕地說著,橙舒聽得頭昏腦脹,不禁扶住額頭,MYGOD!這都是什麼和什麼?擺了擺手,道:“好了,阿紫,我知道了,下麵該輪到我說了,你仔細聽著。”
……
“聽明白了嗎?”橙舒伸手在石化狀態的阿紫麵前晃了晃,後者毫無反應,沒奈何,隻好抓住她肩膀搖晃:“聽明白了嗎?阿紫,簡單說,就是你已經死了,你的魂魄跨過時空,跑到了我妹妹的軀體裏,而我們所處的,是大唐一千多年後的時代!其餘的,我以後慢慢再給你解釋。”
“一千多年後的大唐?”阿紫終於不再石化,但麵部表情依然僵硬,口中喃喃道。
“是一千多年後,但不是大唐了……哎呀,你要願意認為是大唐就是吧,其實也是一回事。”橙舒隻覺得頭都要炸開了。“好了,接下來你千萬要記住,除了我,你不要和任何人說你來自大唐,否則會有很大的麻煩,甚至危險!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親姐姐,反正……反正我妹妹也……”說到這裏,橙舒眼圈紅了,淚水湧上了眼眶。
看到橙舒泫然欲泣的樣子,阿紫也慌了,她連忙點點頭:“我記下了,姐姐,如果我不能再回到大唐,就留在這裏做你的妹妹,我看出來了,姐姐你不會害我的。”說著,用手輕輕抹去橙舒臉上滾落下來的淚痕。
“好了,阿紫——以後我還管你叫阿紫,以前我一直這麼叫的,你剛才說你爸媽,呃,你爹娘也是這麼叫你的,那就更好了。不要再想回不回得去的問題,難道你忍心我真的失去唯一的妹妹嗎?你不用怕,今後我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你也會慢慢熟悉這裏、喜歡這裏的。下星期,呃,再過7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很多事情,我們回家再說,好嗎?”
阿紫無言地點頭,她發現自己自然而然地和橙舒有一種親近感,橙舒的眼淚會讓她心痛,橙舒說的話,她深信不疑。自己還可能回到大唐嗎?穿越一千多年的時空,這是一件太不可思議的事情吧,就像她不可思議地來到這裏。現在既然來了,不如就好好地生活下去,爹娘和弟弟在那邊,也希望如此吧。想到這裏,阿紫鄭重地對著橙舒又點了點頭。
橙舒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對著阿紫展顏一笑。
阿紫一呆,忍不住說道:“姐姐,你好美,尤其是笑的時候,就好像太陽底下的花兒都開了,而且,你的樣子讓我有種好熟悉的感覺!”
聽阿紫這麼一說,橙舒才發現,還有一件事情阿紫需要麵對,她從背包裏摸出一麵小鏡子遞給阿紫:“這是鏡子,就是你們那兒的銅鏡,你照一下看看,你的樣子和以前有沒有變化?”
阿紫狐疑地接過小圓鏡,往裏一看,驚得捂住了嘴巴:“姐姐,這銅鏡……這鏡子,好清晰啊!就好像有真的人在裏麵!”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著鏡子裏的人的眉毛、眼鏡、鼻子、嘴,喃喃道:“這就是我,我以前的樣子……和現在……一模一樣呢!”
“真的?!那太好了!”橙舒激動地抱住阿紫,又仔細看著她,笑道:“看來你和阿紫——就是我妹妹紫裳的合二為一真的是天意,是冥冥中注定的!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我的樣子熟悉了,因為我和紫裳長得一模一樣,是孿生姐妹啊!”
“阿紫,我們到了。”橙舒的話打斷了阿紫的回憶,她拎起行李下了車。這是一個美麗的大院子,到處是樹木和一叢叢花草,在樹木的掩映下,院子裏聳立著一幢幢高高的房子。阿紫用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著,跟著橙舒走入其中一幢房子裏,然後乘坐“自己上升的巨大鐵盒子”(電梯)來到五層。
橙舒用鑰匙打開房門,對阿紫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微笑著說道:“阿紫,歡迎回家。”
走進大門,入眼處是一間寬敞的大廳,阿紫被橙舒拉著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彈了幾下,微微笑了,這東西坐上去,果然比以前家裏的木椅子要舒服多了!她在心裏暗自呼了一口氣,以後,她就是韓紫裳,她要在這裏好好生活下去。
(某楚有話說:為什麼阿紫見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橙舒隻是覺得熟悉?因為大唐使用的還是銅鏡吧,不能讓阿紫很清晰地照出自己的樣子,而且她見到的橙舒是現代打扮,她更多地被她的裝束雷到,不能一下子反應過來這個姑娘和自己長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