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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西下,火紅的雲霞鋪滿天邊,將道路兩旁的鬆柏也映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光暈。四下裏寂靜無聲,隻偶爾傳來一兩聲微微蟲鳴。
這是一條盤旋在半山腰的官道,因為前兩天剛下過雨,道路上還有些泥濘,想來走這條路的人不多,眼看天就要黑了,周遭更是杳無人跡。
遠遠地,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還夾雜著趕車人大聲吆喝的聲音,仔細聽還有車輪在泥路上滾動發出的吱吱嘎嘎的聲音,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一隊車馬從路盡頭拐了過來。為首的是一位年約四十上下的男子,頭戴交腳襆頭,外罩一件窄袖藍色錦袍,腰間斜背弓箭,胯下一匹棗紅馬,手中還端著一口刀,顯見是一名武將。這名武官身後,緊跟著一輛由四匹馬拉著的車轎,落著轎簾,看不清車內的情況。再往後,則是一些家丁模樣的隨從,大約三四十人的樣子。
這時,一名年輕後生從馬車後麵趕了上來,大約十七八歲年紀,長得如女兒家一般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看打扮絕不是一名家丁,藍巾束發,身著淡青色圓領窄袖短衫,下麵一條靛藍色褲子,腳蹬一雙軟底錦靴。少年縱馬來到武將身邊,開口道:“爹,咱們今天忙著趕路,錯過了投宿,眼下天快黑了,咱們還在這山裏沒走出去,可如何是好?”
武將看了那少年一眼,再看看前麵的路,沉聲道:“實在不行,隻能到前麵尋個寬敞點兒的地方歇一宿了,阿紫,你的馬快,先往前探探路吧。”
“知道了,爹。”少年阿紫答應一聲,正要縱馬向前奔去,忽然聽得前方一聲暴喝:“站住!”隻見一群蒙麵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路中,擋住了去路。
“籲——”武將一勒馬韁繩,停了下來,口中喃喃道:“難道那劉老兒還想斬草除根不成?”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些黑衣人二話不說,已經舉刀殺了過來,武將連忙擺刀招架,雙方打在一起。
混戰中,武將大聲吆喝:“爾等不要欺人太甚,我韓某已棄官南遷,從此不問政事,爾等還要如何?”
阿紫也抽出腰中的佩劍,和黑衣人戰在一處,邊打邊說:“爹,和他們還講什麼道理!”
說也奇怪,這些黑衣人雖然個個驍勇,但卻並不傷人,隻是纏鬥。一邊打一邊聽到有人小聲嘀咕:“不應該是個女子嗎?怎麼是後生?”又有人說:“笨蛋,看不出來這後生是女子扮的嘛,後生有長得這麼好看的嗎!”
阿紫見這些人隻是纏著自己,對方人多,一時半會兒也脫不了身,隻得大喊:“爹,你帶著娘和弟弟先走,我斷後,料理了這些賊人自去追你們。”此時,馬車中已傳來小孩兒大哭的聲音和一陣陣婦人驚恐的叫聲。
武將沒辦法,且看這些黑衣人似乎不是女兒的對手,便喊一聲“小心了”,然後指揮家丁擁著馬車,衝出了包圍。
阿紫已經被逼落馬下,被黑衣人團團圍住,臉上卻毫無懼色,手中一把長劍舞得滴水不漏,但是要想衝出包圍,卻也不容易。想了想,她伸手到嘴裏,打了個響亮的呼哨,馬兒聞聲向她奔來,她抽個冷子,忽地拔地而起,撲向馬鞍處,隻想借著馬力一氣狂奔出去。領頭的黑衣人一看不好,大刀脫手飛出,向馬兒砍去,正中馬的後臀。那馬吃痛,驚得狂跳起來,阿紫的手剛剛抓住馬鞍,就被一股大力掀倒在地上,她手疾眼快,一把拽住腳蹬,被馬拖著向樹林狂奔……
“還愣什麼,快追!”領頭黑衣人啪地一巴掌打在旁邊人的頭上,一夥人跟著追了過去。然而剛追出十幾米,幾十個人齊刷刷停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隻見穿過樹林,前麵就是萬丈懸崖,馬兒已經收不住腳,眼看就奔落深澗,而阿紫因為仰躺在地上,手在頭頂上方拽著腳蹬,根本看不見前方的情形!
“阿紫!快鬆——”一聲由遠及近的呼喊還沒有聽清楚,阿紫就墜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