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篇  冰魄(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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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寂寞,所以殺人,因為寂寞,所以救人。他的定理很簡單——寂寞,漠河以北,荒原雪覆。被覆蓋的還有他花樣的年華,冷的風,冷的山、冷的樹、冷的人,冷的
    心、冷的血。
    不畏懼死,為的就是玩弄死亡,有時候他都覺得那個女子愛極了死亡,在她的眼裏除了死亡容不下其他,當她問他要不要學劍然後為她拔劍的時候,他又驚又喜,然後
    他想到如果手中沒有劍的確是不能保護她,可是如果一直握住劍,那就會喪失擁抱她的機會,他猶豫不定。
    她以為他不想殺人,她首先教他醫術藥理,不過,她有更完美的計劃,於是她折中,讓他修行冰魄大法,就連以後的名字她也直接叫他“冰魄”,不用劍,劍在心中,
    隨性而動,隨心而動,鑽研一門武學要心境純澈,還好他做到這點,因為在他的世界裏除了她,就是皚皚白雪,茫茫荒原,最後他成功了,她也成功了。這個自虐的女人,
    就是身邊的一草一木也不能不因為她而染上瘋狂的因素。她的記憶力極佳,當年神農教的藏書她閱過的幾乎能夠默出來,她沒有資質去習武,冰魄有,並且可以沿襲得很好
    ,她心滿意足。
    他成了殺人的工具,並且這樣的工具千金難求,不論從殺人的方式還是手段,他都獨樹一幟,令人無從捉摸,本來他靠的就是凝水成冰再成劍的手法,形影難捉,隻要
    見血便封喉,命消冰解,做的是天衣無縫。如此完美的殺人藝術,如此殘酷冷漠的殺人行徑,出自一個涉世未身的少年,並且他還常常以救人為幌子殺人,善惡是非在他心
    裏都不如那個女子的一句話,因為她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真理,他的信仰。
    九十九次殺人,九十八次得手,準確度絕對不容懷疑,他代她報滅教之仇,然,這次他被人連夜送回漠河以北的淨沉穀,她會責備他麼?她生氣是什麼樣子的呢?小時
    侯就是要看她生氣的樣子還把她作的仕女畫上塗抹烏龜的圖樣,然,她責備了他幾句,就是不生氣。
    也許她已經沒有常人的五蘊六識。
    他在猜想此刻她會在做什麼,是在蘅蕪院還是望雪軒,在飲酒還是在作畫,或者在看醫書。他想著想著,一滴滾燙的淚就滑落下來。雖然坐在馬車內,渾身的穴道被封
    死,他依然心念著他的姐姐,想在下一秒之前就看到她素白的臉,想在下一秒找尋他最深的眷戀。
    於幽曇與冰魄同坐馬車內,她看他忽喜忽憂,忽泣忽笑,心不由得碎了。她拿出絲巾揩掉他臉上縱橫的淚跡,才發現雋刻在他臉上的還有沉重的絕望。
    她歎了口氣,將頭轉向車簾外,馬車已經進入冰原,聽說在漠河以北,北鬥星以北,可以看到夢幻的七彩光,它有著比霓和虹更奪目的色彩,她對此行萌生了小小的期
    待。
    於冶陽的麵色沉寂在荒原上,同他一齊駕馭馬車的是一暗紫衣,濃鬱的紫色在冰原上象一麵醒目的旗幟,在嘯風中臘臘作響,從遇見他一刻起,他就成為了他的傀儡,
    他的棋子,一如多年前。
    淨沉穀多少年沒有這樣熱鬧過了?她想,習慣一個人獨處,突然闖入一行人,就如習慣黑暗的人被突然暴曬在大太陽底下,這種感覺叫無所適從。
    雪剛停,蘅蕪院是最接近穀口的地方,她寂寥的眺望遠方,吃驚的發現一輛馬車以驚人的速度駛入穀內,她的位置剛好能目測到馬車外駕車的兩個人,兩個她想見又不
    想見的人,想見的是他們的屍首,不想見的是他們的人。
    一會兒馬車就在蘅蕪院前停下。她平複了情緒,一抹笑意掛在嘴角,以一種絕望的姿勢迎接他們一行人的到來。
    “君昊閣主大駕光臨,星舒真的很吃驚,原來天音海閣還會惦念一個無法受用的人。”迎著鬱君昊的目光,她沒有絲毫的軟弱,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多年前正是眼前的
    紫衣人斷送了神農教,讓無家可歸的她再次的無家可歸,她怎能不好好報答他的大禮,要是有能力,她早就將他碎屍萬段。
    “沈穀主客氣了,我不過是沾一下故人的光前來問候穀主。”他變得謙虛隱忍,這是她沒有料到的,印象裏的他應該是飛揚跋扈外加囂張不可一世的。由於他的話,她
    順帶瞟了一眼多年前曾讓她神魂顛倒的男子,依然的豐神俊秀,滿麵潤光,這些年保養得很好,是養尊處優的富態豐腴。
    “星舒,你真的還活著?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有想到見麵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死我活。
    “你什麼時候希望我活過。”她淡定的回答了一句。
    今天的淨沉穀好熱鬧,不再是她和冰魄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沉悶。對了,冰呢?
    她沒有像此刻一樣急需見到他,他不會出事吧,是不是她對他太自信了?可是他一向是令人信任的孩子,她的情緒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特別是在眼前兩個男子麵前。
    “姐,你在找我麼?”隻見從馬車裏跳出個英俊的少年,正是冰魄,他在捕捉沈星舒臉上的每一寸表情,他要清楚她有沒有真的在乎過他。
    “你沒事?”吃驚的不止是於冶陽還有鬱君昊,一個全身穴道被封死的人居然行動自如,尤其是他臉上宛若幼童般的笑靨在冰天雪地裏格外的顯眼。少年沒有去理會驚
    訝的一行人,他隻是靜靜的看著沈星舒,眉眼裏浸滿溫柔,姐,幾日不見,你又老了……
    “姐,你怎麼都不會擔心我?”他象小時候一樣撒嬌,沒有人知道能夠讓乾坤在指間流轉,掌握生死的藥王穀藥師居然是童心未盡的少年。他渴望她的愛憐和關懷,一
    如多年來的心境。他渴望愛與被愛,在冰天雪地裏,他就是靠著微弱的愛之光芒活下去的,於是他習慣了有她的世界,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我就知道冰不會讓我失望。”她的嘴角閃過讚賞的笑。他走上前來扶著她,小心翼翼的,怕她會如雪般消融。
    無盡的詭異氣氛讓鬱君昊謹慎起來,似乎從一開始就陷入某人精心布置的套子裏,他沒辦法說明原因。憑著多年來的直覺。他單槍匹馬遊曆天下,但他不是普通人,他
    是天音海閣閣主,多少人要他的命他沒有計算過。他對近在眼前的危險肆無忌憚,肉眼看不到的危險才夠牽魂,才有挑戰性,他很迷戀這樣的遊戲。
    “沈穀主,你怎麼會知道我一定會來淨沉穀?”開口的還是鬱君昊。
    於冶陽立在雪地裏不敢動,他很擔心於幽曇在馬車內會不會已經遭到不測,他更清楚他要得保命在才能救曇脫險。
    果然沈星舒的回答不會讓他失望,“星淩師姐的任期已經滿了,要替換新的人,君昊閣主不是很早以前就覬覦我這裏的人嗎?”她說的是冰魄,沒錯,他是繼承了她的
    衣缽還有神農教不外傳的武學,憑這點他就無法推辭責任。
    “沈穀主能讓我帶走冰魄?”鬱君昊問道,他明明知道不可能,要不冰魄也不會找足借口說回淨沉穀看一眼沈星舒就跟他走。各中的陰謀他不是沒有想到,他還想看看
    多年不見,那個女人長進到什麼程度,他對她從不缺乏好奇,就像多年前的一幕。
    “能,不過要他同意。”她沒有將手指向冰魄,而是指向於冶陽,他要讓他定奪,這讓於冶陽猜不透心思,多年來她果然變很多,陰鷙難懂。
    “看來我帶他們父女來是正確的。”鬱君昊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故事一上演就進入高潮,多有趣。
    她似乎很喜歡將決策的權交由他,於冶陽看不透那個女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然,他知道要活命還是要乖乖的聽話,不能忤逆鬱君昊的意思,他要冰魄,而那個奇怪
    的女人將決定權交給他,他不能再沉默。
    冰魄疑惑的看著沈星舒還有於冶陽,姐姐今天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冷酷,甚至做出莫名其妙的決定。
    “好吧,我同意。”於冶陽答複了一聲,反正那少年的生死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他也不會對他負半點責任。
    “君昊閣主,恭喜你!”沈星舒銜著滿意的笑容道。
    “冰魄,不要責怪姐,這是你父親親口允諾的,我也不能挽回。”她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嘴角那抹笑意是如此的殘酷,玩味的,幸災樂禍的,還帶著惡作劇得逞的滿
    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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